【朝鹤帝国·源氏庄园】

稻田奈子听得一头雾水，其中依旧有许多问题，她根本想不明白。

但有一条却是可以肯定的，前代少宫司之子朝香彦王企图颠覆皇室、谋权篡位。

“所以这位白狐之子想取代天上皇？”她问。

“不是。”

橘桜雪摇摇头。

“啊？”

稻田奈子彻底懵了，只觉得政治斗争好复杂。

各方都有自己的目的，随着事态发展，交织在一起后既不是线，更不是网。

而是，一团乱麻！

“奈子姐姐，朝香彦王虽是皇室血脉，但毕竟拥有狐仙血统。这既是他的优势，又是他的劣势。”

橘桜雪耐心解释着。

“他可以做护国柱石，可以做幕府大臣，甚至可以当逍遥王爷，唯独不可能成为天上皇！”

“那样帝国的皇权将会归于狐仙一族，神权、皇权合二为一，看上去狐仙一族会成为大权在握的至高无上。”

“可这个国家的根基是人族，人类是不会臣服异族的统治。届时万法皇只需要振臂一呼，就能号令全国瓦解这种毫无根基的统治。”

“除非……”

稻田奈子好奇地问：“除非什么？”

“我们邻国开云就有这样的例子……”橘桜雪说，“除非狐仙一族全员参军，成为最强的军事贵族，以征服一切的军武实行暴力统治。”

说到这，她看向一边的小白狐仙。

“不过现在的狐仙一族，既没有统治帝国的人口数量，也没有镇压人族的绝对力武力。别的不说，单就拥有「天照命」的陛下，狐族就打不过。”

“大宫司深知这一点。”

「天照命」。

源氏兄弟听到这份关键信息后，默契地对视一眼，传闻归传闻，但这句话从橘桜雪口中说出，也算是“靴子落地”。

不过对于“大宫司打不过年轻天上皇”这件事，这对兄弟还是表示怀疑，认为这是吹嘘。

「天照命」即使在逆天，天上皇才多大？

拿什么和几百岁且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大宫司比？

“啊？那那那……”

稻田奈子问：“那这位白狐之子究竟想做什么？”

“他想……”

橘桜雪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说出一个惊天消息：“毁掉人类建立的秩序帝国，毁掉狐仙建立的信仰体系，创造一个属于妖怪的国度……”

“曾经这片大地上，就存在这样一个国度。”

“它的名字叫：出云！”

橘桜雪将目光转向表兄，说：“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场简单的权斗，而是关乎帝国万千臣民命运的神权战争！”

源宗光不置可否。

源宗赖不以为然，信手拈来一段开云神话故事，出声询问：“就算他朝香彦王想那吒闹海，又上哪里调集这么多风火轮呢？”

“你自己都说，就连执掌神权的狐仙一族，都无法撼动执掌皇权的人族。”

“朝香彦王算哪根葱？”

“如果……”

橘桜雪看向源宗赖，目光平静地说：“朝香彦王哪吒闹海，调来的不是风火轮，而是恭迎师祖‘元始天尊’下凡呢？”

“什么？”

听到“元始天尊”，就连源宗光都彻底不淡定，他追问：“妹妹，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什么叫听见？”

看到表兄终于破防，橘桜雪还是很开心的，心说：让你装深沉，天天板着一张脸！

“可以说是亲眼所见！”

她露出自己的最后一张牌。

“还记得我师兄苏牧去哪里了吗？警视厅的报告你应该有一份的。”橘桜雪不等回答继续说，“你知道在高天原山脉中，埋伏我师兄的妖怪是谁吗？”

源宗光心中一惊，已经隐隐猜出真相，但还是用怀疑的口吻询问。

“谁？”

“狐妖，九尾！”橘桜雪双眸一眯，“出云妖国的第三任君主！她不再是杀生石，而是从黄泉神国中，以‘神’的姿态杀回尘世。”

“师兄现在正与这位‘新神’战斗，开云帝国的夏沫小姐已经前往支援。”

神。

新神。

从黄泉神国中归来的妖神。

每一个字都震颤着在场所有人的灵魂，这段故事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源宗光难以相信。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提出质疑：“我知道苏牧君是你师兄，也知道苏牧君很强。但你让我如何相信，他拥有与神明战斗的资格？”

“表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吗？还是根本不愿意相信……”

橘桜雪向前一步，进一步逼迫着源氏的“常务副家主”。

“就在上个月，南域大陆的绮华大沙漠中，美尼斯古帝国的地狱之主、第七王国邪神、毁神星阿波菲斯已经被师兄斩杀！”

“你不看报纸的吗？”

第七王国的邪神……

源宗光的胸膛不停起伏，这份满世界宣传的报纸，他当然看过。不过没有人会相信，人有弑神的能力，他只当这是学院的又一次“造神运动”。

第217章 信奉，或，灭族

“你亲眼所见？”他问。

橘桜雪回答：“我是战争的亲历者……”

“不！”

源宗光打断她的话，问：“你亲眼见到了第七王国的邪神？而不是听他人说，阿波菲斯是邪神。”

“是！我亲眼所见！”

橘桜雪回答说，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什么意思？”

源宗赖听着这对表兄妹的一问一答，从角落走来，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苏牧根本不是君王统嗣，甚至不是尘世君王……”

“而是神？”

橘桜雪没有看她，目光直视表兄，说：“师兄斩杀邪神阿波菲斯时，用的是火焰序列S级权能，【4-16：烛照】。”

“斩杀【君-006：ζ】……不！不是‘君’。”

“最新消息，‘ζ’已经被学院降级，就连之前的001号‘α’都被降级。下一次的序列议会上，旧党与学院将会提出议案，新增‘将’级，用以取代之前的‘君’！”

“因为真正的‘君主’，已经从极北陵墓中越狱！”

一条条消息落地，花房休息室中却鸦雀无声。

“师兄斩杀【将-006：ζ】，用的是速度序列S级权能，【4-15：往生】！”

“上次在医院警告你们窥视时，用的是第一序列：权！”

“给赵佩林看病，用的是精神序列A+级权能，【5-5：坐忘一心】！”

“帮奈子姐姐治病，用的是生命序列S级权能，【4-9：永生】！”

“现在，我将这些事实全部告诉你后，表哥，你认为苏牧陛下，是什么样的存在？”

“只是凡人吗？”

橘桜雪仰着头，继续上前一步，逼迫这位源氏常务副家主站队。

“等等，等等！”

源宗光彻底失去往日的冷静，在表妹的逼迫中，连续后退，直到撞在茶案上，打翻桌上的粗陶茶杯。

“砰！”

茶具碎裂的声音，乍响在花房中。

无人敢吱声。

“哈哈哈……”

诡异的沉默中，源宗赖忽然失心疯般笑起来，他笑得眼泪流出，笑得腰背弯曲。跌坐在花床上，依旧笑个不停。

“神！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神……”

“那我们这种人算什么呢？”

“神游历人间时的龙套吗？”

“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中，源宗光终于从缓过神来，他的眼神中出现前所未有的迷茫。

“桜殿。”

他换回之前的尊称。

“你把这些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这难道不是你们最大的底牌吗？”

橘桜雪挥挥手，封死房门的藤蔓散开。

“因为这场内乱，源氏没有参与，你们还有救！”她说，“我们是兄妹，我想救你。当然今天我代表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天上皇陛下！”

“信奉，或，灭族！”

樱花少女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砰！”

房门猛地打开，武田助理冲进花房，脸上写满慌张。

“出事了？”

源宗光没有计较武田氏的失礼，事到如今礼态还有什么用？

在看到助理脸上焦急的慌张后，他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大人，家主找你，很急……”

武田助理说，他想将人引出密室。

“说吧——”

源宗光的语气中充满无奈：“布局者就在你面前，瞒着她又有什么意义，你都知道了，证明一切都为时已晚。”

“大人？”

武田助理不解，又看了看失心疯般，狂笑不停的源宗赖。

他忐忑不安地回答说：“陆军省我们的人都被抓了，包括陆军大臣，家主去了皇居到现在都联系不上！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家主不会有事的。”源宗光摆摆手说，“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你出去吧，把房门关好。”

“是。”

武田助理困惑地离开房间。

源宗光问：“天上皇行动了？”

“是。”

“取代的人从哪里来？”他又问。

“一小部分是橘氏家臣，但更多的是只效忠陛下的新人，都是大宫司在利用神社体系暗中培养出的。”

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平氏呢？”

“他们比源氏聪明，很早就看清了局势，师兄一来就被宴请吃。但表哥你放心，陛下并不是百分百相信他们。”

“呼——”

源宗光摇着头，他露出笑容，说：“恭喜你，桜殿，恭喜橘氏，幕府将军的大印也该交还给你们了。”

“印是陛下的，橘氏只是代为看管。”橘桜雪说。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这里尽快结束吧，外面现在肯定乱糟糟的。”源宗光说，“早点结束，早点出去安抚不知情的臣民，省的出现乱子。”

橘桜雪露出笑容，说：“自然！我本以为你会排斥。”

源宗光摇摇头，看的很开，回答说：“不过是一次权力洗牌，输了就是输了。况且，人如何与神为敌？”

“几百年前，开云就曾经是我们的宗主国，现在只是回到旧秩序罢了。”

“等，等一下！”

说话的是源氏赵母，她察觉到事态的失控，急忙喊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儿子绝对不会有任何……”

“我们也可以加入，我们也可以信奉苏牧陛下！”

橘桜雪甚至懒得理会这个女人，把目光转向表哥：你杀，还是，我来？

“源氏的人，让源氏来处理吧。”源宗光不无感激地说。

他知道表妹这是在让自己交投名状，杀人的事肯定不能让“神”动手，这些脏活黑活需要“白手套”解决。

橘桜雪搞定源氏，看向小白狐仙，说：“小姨，我现在有急事，需要马上赶去雪舞千岛。这个叛徒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少宫司说。

……

……

【合众国·芝诺伊空域】

事出紧急千叶风回没有坐民航，而是向学院申请一架公务机，连夜向昆仑山脉飞去。

“我知道了。需要帮忙吗？”

机舱内响起校长的声音。

“我的意思是，一点点私人帮助。这件事旧党也好，学院也罢，都不适合过分参与。我有预感，这次苏牧面对的敌人，远比阿波菲斯难杀百倍。”

千叶风回回答说：“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件事本质上属于开云家事。我已经知道大致猜到这群妖怪的目的，只是需要进一步确认。”

“目的？”

校长语气中充满诧异，问：“小苏牧的敌人，难道不是X-Space朝鹤的朝香彦王，以及八纮一宇复活的九尾妖狐吗？”

“朝香彦王？九尾狐妖？你消息挺灵通啊。”千叶风回笑着。

“论中庭事务我不如你，但论其他地区，我比你懂。”校长说，“小苏牧查到X-Space朝鹤时，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幕后黑手。”

“那你不告诉他？”

“嘿嘿。老千，这是一次试炼，什么都需要我们的帮助，他永远也长不大。再说，不是还有周海吗？他应该很乐意帮忙。”

电话另一头，校长正在品尝红酒，党魁就坐在对面。

“老千，你我都知道，X-Space中庭想插手朝鹤事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千叶风回深表认同，说：“是啊。你的感觉没错，事实上周海已经去了，橘桜雪发来的最新情报，他们联手做局找出橘氏内奸。”

“恭喜恭喜，你新收的这两个学生都很优秀。”校长夸赞说。

“我挑选学生的眼光一向很好，就连蒂娜也是……”

“咔——”

千叶风回刚准备自得两句，口袋中忽然传来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舱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校长问：“什么东西碎了？”

“一个不好的消息……”

千叶风回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串挂坠，举到面前，目光紧盯不放。

挂坠上，那枚小巧的红色狐狸面具，裂出一道道黑色缝隙。

“又一位吗……”

千叶风回的手微微颤动，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绞痛。

又一位。

听到这句话时，校长已经明白，远在朝鹤帝国的那位狐仙宫司，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

“你的推断没错。”

“敌人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强大。”

“需要改变航线吗？”

千叶风回面无表情，收起狐面挂坠。

“已经迟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

“杀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