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春妮不太相信，以为他是在强撑。

不顾长莺还在一旁，巴巴的上前挽着他的胳膊，揪心不已问，“真没事?你可别吓我。”

我还不了解你吗？肯定是有事！

冯明安抚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神色坚定的摇了摇头，“你别担心了，真没事！”

蔡春妮还是不太相信，但这会儿她也不能逼着他说，特别是在旁边还有个碍事的人存在的情况下。

忙拉下脸吩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做饭，你冯叔叔忙了一上午不饿啊?”

突然被训，长莺满头的黑线，但也知道老妈这是故意支开她，有私密话冯叔叔说。

也就不好计较她这颐指气使的语气，麻溜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这边冯明在蔡春妮不依不饶的逼问下，总算是坦白了他埋藏在心里的种种。

冯明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倒是蔡春妮在一旁心疼的泪如雨下。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这件事了，一行人也是该启程回到汉市了。

回到汉市还没安静两天，一道接一道的政令颁布。

首当其冲，就是下乡的支援建设的知识青年们可以回城了。

知青回城参加工作后，在农村参加劳动的时间，可以与参加工作后的时间合并计算为连续工龄。

他们参加工作的时间，从下乡插队之日算起。

返城后等待分配工作的时间，不计算工龄。

可岗位就那么多，以至于街道上肉眼可见的增加了一大批无业游民。

渐渐的街上出现了不少走街串巷的小商贩，让本在渐渐销声隐退的打击投机倒把办事处又活跃了起来。

这些打击投机倒把办事处的人被简称为“打办”。

相对应的，在大街上时不时就能看到“打办”人员在抓人。

跟之前大大不同的是，这些人被抓进去了，也就是简单的训诫罚款，没两天又会被放出来。

长莺看着眼热又心动，为此她还特意跑了好几趟行政局，想办理个体户营业执照。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业务。

长莺从行政局出来后，满心的颓唐和无奈。

明明家里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偏偏卡在了这最紧要的关头。

回家后跟老妈和冯叔叔说明白后，被他们好一通安慰。

这次倒是不再需要长莺费尽心思的跟他们讲解，以后个体户将会名正言顺的各种“猜测”。

冯明反倒温和而坚定地宽慰她，“长莺啊，叔知道你心急，就我看来我们不需要做那个出头鸟，安安静静的等着便是。”

蔡春妮立马心领神会，在一旁添补道，“是啊，长莺你就别着急上火了。”

说着她的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挑了挑眉，“看那满大街的小商贩，你说‘打办’处抓的赢吗?我还听说他们关人的地方压根就没地儿了。”

说起这个长莺也多了几分好奇，眼眸微亮的看向她。

见闺女感兴趣，蔡春妮立马来劲了，搓了搓冰凉的指尖，没忍住幸灾乐祸的咧嘴一笑，

“嘿嘿，后街学着咱们卖卤肉的老王头，今儿个一大早被逮了个正着！”说到这个蔡春妮的双眼直放光。

手舞足蹈的同长莺比划着，今天那无与伦比的精彩一幕。

至于蔡春妮为什么说那个老王头是学着他们家卖卤肉，那也是有缘由的。

起因是前段时间，冯明和蔡春妮两人试着做了一批卤肉出来，顺便检验一下香料的浓度够不够。

这改良版的卤肉，那霸道的香味不用说，注定吸引了各家各户的注意。

本来之前蔡家在装修时，就有些风言风语传出去，但一直见蔡家的屋子装修好了都没有啥动静，那些打着小心思的人也就暂退下去。

这下闻到了他们家有这么极品的香气传出，就又蠢蠢欲动起来。

蔡春妮和冯明俩人想着自家的卤肉后期也是要做宣传，干脆分了一部分卤肉出来，挨家挨户送了一点点让他们品尝。

打着的旗号自然是自家祖传的秘方，话说到这个地步，但凡稍微识趣点的人家自然不会讨要方子。

大家伙都是邻里，也都秉承着有来有往，一圈下来蔡家还收了不少邻居家的回礼。

当然其中也不乏那些有小聪明，又厚得起脸皮的人家。

面对这些人不怀好意的追问，冯明和蔡春妮都坚决的回绝，要是对方还不依不饶就直接转身走人。

这其中就以老王头家最甚，但这王家却比较会做人。

被拒绝也不生气，就乐呵呵的扯东扯西，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也没有一直盯着一个问题追根究底，他们也不好跟人家撕破脸皮。

后续这老王头家的就三天两头的带点东西上门，暗戳戳的观察蔡家都有些什么东西。

好在那一排准备用来做门店的的屋子，和储物间，一般情况下都是锁着的。

短时间内也没让人钻到空子，为此他们家也不敢轻易再卤肉。

一直等到王家不再上门后，他们才把掺了不少“料”的废渣丢去垃圾场。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那王家这么执着，特意派人天天守在垃圾场，愣是翻走了那小堆废渣。

不得不说那老王家也是有点运道在身，愣是配出了一副味道比国营饭店还香上一分的卤料包，从此开启了走街串巷的小商贩生意。

正好那段时间，长莺一边忙着入党的申请，一边忙着打听个体工商户的事，还要注意学习，可以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这些蔡春妮和冯明都看在眼里，也就没把这糟心事跟她说。

直到今儿一早老王头被人举报后，被“打办”处的人给一窝端，蔡春妮才敢把这事说出来，让长莺乐呵乐呵。

也不知道老王头是得罪了人，还是凑巧被“打办”处的人抓了典型，一家子不止被公开批评，还都进去了。

这跌宕起伏的故事，听的长莺一愣一愣的。

冯明宠溺的看向得意忘形的春妮一眼，闷声笑了，讨巧的配合着轻侃，

“还笑话别人，之前是谁不听劝，差点步了人后尘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