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白确实知道这果子是做什么的，不然也不会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的寻找它。

「类似于能量结晶」宿白摸了摸下巴，另一只手一直捏着那枚果子「类比一下的话，大概是飓风之种这一类的东西」

「就是说有人要拿这个东西进阶？」系统追问「哇，亏他能吃得下去」

对于人类来说，靠着同为人类的血肉灵魂达成什么目的确实相当残忍邪恶。但这也不一定非得是给人吃的，不是吗？

「不见得是给人吃的，还记得那位李医生说过的话吗？」鹿野院冷静的反驳了系统的说法。

Ta的许诺是不死与永生

「对古神来说，灵魂和血肉也可以用来交易」说这话时，宿白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与其说是有人想要利用古神结出的“果实”获得什么，倒不如说……」

「这由血肉结出的果实，就是祂索要的代价」

理应掌管诸天万界之「恶」的神明，对着浸满不甘与哀嚎的果实垂下眼睫，神色晦暗不明。

「白？」格里率先发现了他的不对「你怎么了？」

系统慌了。

「宿白，你冷静，这个不能吃！」

是啊，这种充斥着愚昧、恶意、痛苦、死亡、混沌的力量结晶，于「恶」而言，也是最好的养分。

*

听着背后老院长殷切慈祥的呼唤，苗秀丽没有任何的动摇。她只是神色凝重的摩挲着手腕上编织着铜钱的红绳，锈迹斑斑的铜钱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其上隐约有金光流转。

然而那请求她回头的声音愈发复杂。

“孩子，没事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阿姨，你开下门。”

“姐姐！救命！”

“救我！”

“开门！你看着我啊，我还活着！开门让我进来！”

甚至连只见过两次的宿白的声音都冒出来了。

苗秀丽闭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

“院长，”她轻声询问，“你还好吗？”

此起彼伏的呼唤与哀求戛然而止，却又在下一刻掀起了更大的声势。

然而她依旧耐心的、细致的分辨着鬼哭狼嚎之下虚弱的人声。

“……孩子，”有人这样对她说道，“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离开这里，离开这所医院。”

“祂许诺了未来，许诺世上无疾疫，许诺人人可长生……”

“祂未曾背弃承诺，但神明如何能够理解蚂蚁的愿望？”

她抿了抿唇，拿出了手机，打开对话框，给宿白发了条消息。

「你还好吗？」

大概是因为宿白也刚好想要给她说明一下情况，所以几乎是秒回了消息。

「还行，找到了这家伙的进阶材料——姐姐你呢，能解决吗？」

苗秀丽三十岁出头，宿白长相看着也有十七八岁，叫一声姐姐也无伤大雅。

「遇到了点麻烦，我听了一些消息，你看一下有没有帮助」

她很快把那些几乎被淹没在呼号声中的低语编辑好发给宿白。

「和我想的差不多」宿白很快发来了回复「看起来我们遇到的这个神脑子有点不太清楚，就是不知道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太聪明」

嘲讽的话说出来也没有多少意义。

不管事情起因是贪婪还是无能，这些人已经付出了代价。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把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解决掉。

「你看一下你那里有没有记录之类的东西」

被宿白提醒过后，苗秀丽谨慎的横着走到办公桌旁，一边用一个别扭的姿势翻找着纸质资料，一边在心里给院长道歉。

“孩子，你是在找过去的资料吗？”

院长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虚弱，却少了之前的诡异。

“是。”她依旧记着院长的话，没有回头。

“资料室在505，那里你也去不得，”院长语气温和，“如果是你们需要的资料，在你左手边那一排抽屉，从上到下熟的第二个抽屉里。”

苗秀丽道了谢，也没有追问她怎么知道自己要找什么资料，低下头迅速的翻起了抽屉。

如果她在此刻回过头，就会发现和她对话的并不是人类，甚至连人形都没有。

一颗被穿过门上玻璃的树根挂起的头颅悬在半空中，院长那张脸上的表情时而木讷，时而阴冷，那一声声堪比招魂的话语都出自“她”的口中。

只是很偶尔的，那颗人头上，会有一闪而过的慈祥与悲伤，以及愧疚。

找到了，应该是这个。

在根据院长的话找到一本黑皮册子后，苗秀丽多少是有一点振奋的。

没白听这么半天的鬼哭狼嚎。

看着这本黑皮册子，苗秀丽并没有急着翻开，而是从手机里抠出了两张道具卡。

「玛丽的水果帽子（a-）：玛丽送给她喜欢的人的礼物，能够消耗能量值防御非实体的伤害。能量值可通过浇水施肥恢复（5000/）」

如果宿白在这里的话，大概会感慨一句数值膨胀……

「外公的复读机（e）：外公的视力不是很好，于是我给他买了这个新款的复读机，它可以记录纸上的内容，转存到其他电子设备里，或者读出来，只是声音未免有些奇怪」

在做足了准备之后，苗秀丽才翻开这本册子。

然而册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些和病人相关的记录。

「李一一：三月二十日上午开始高烧，中午入院，症状高烧伴随腹泻、眼底出血、呼吸困难，用药后并无明显改善……」

「XXX：三月二十日晚因昏迷入院，系不明原因血氧低于80……目前尚未苏醒」

……

苗秀丽快速的翻看了一遍这本册子，里面的记录看起来像是纸质版的病案又被特意抄录在一起，册子中间还夹着一些单页的表格，上面也是一列一列的人名。

和之前那些疑似病案不同的是，这些表格后面详细的记载着用药时间、护理时间，以及……死亡时间。

她拿着手里这薄薄的几页十六开纸，不敢置信的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上面记载着的信息。

……没有活下来的人。

一个都没有。

短短一周时间，这少说也有二百个患者，一个都没有活下来。而且后期也有一些熟悉的记录人员的名字出现在了这份“死亡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