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不知道宿白是出于什么心态接的这句话，他沉默了一瞬间，尽力自然的转移话题。

「不赶他们走吗？」

宿白向后扫了一眼，眸中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猩红的眼睛不知在何时又一次浮现在墙壁之上——就是说这招真的不需要吟唱的，之前还需要拖时间只是因为他自己手动搞了一个过场动画。

帅是帅，但是帅完之后只剩下羞耻了。

「不是活人」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些应该是被操纵的人皮傀儡」他们的身体里早已没有了属于人类的器官，只是一具徒有骨骼皮肤的空壳。

狂热的信徒向自己信仰的神明奉献了一切。

信仰充作力量、灵魂作为食粮、血肉化作营养……

不得不说，古神这种存在对信徒的利用率还挺高的，一点都不浪费。

「但它还是没能越过他想要越过的那个限制」宿白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了楼板，看向了更远处的“天空”。

系统再一次听不懂了，他只能哭唧唧的表示自己讨厌谜语人。

宿白并没有解释的想法。

少年人总是喜欢思考人生的，比如什么“如果爱，请深爱”——等等好像走错片场了——因为人生尚未步入正轨，更为刻骨铭心的感情与经历仅仅只存在于想象之中。于是他们热衷于在某些还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事物上发挥一下活跃的想象力。

当然了，宿白想得不是这些，因为严格来说他还只有三岁，离青春期还有一点距离。

只是古神的成长轨迹大概比较唯心主义，指不定第二天他就突然进入青春期，或者几亿年过去他还只有三岁半。

实际上，他在好奇灵魂的口感。

第一次遇到应该是吃过灵魂的古神，尽管宿白自己是一定不会下嘴的，但采访一下吃后感应该不是问题吧……

实在是太好奇了。

好奇得他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唉，古神对灵魂的渴望算是本能了，俗话说缺啥馋啥，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宿白擦了擦嘴角，没什么诚意的悔过了一下。

最后在系统“说人话”的请求之下，宿白还是解释了一下他之前那句话的意思。

「这古神先天不足，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了」宿白摸了摸下巴「你也知道，古神只需要信仰和灵魂，并不渴求物质」

这也是为什么有许多古神在信徒之间的名声还算不错……只需要真诚的祈祷和纯洁的信仰，就能够获得跨越当下困境的力量。

真的是诱惑力十足的选项呢。

而且绝大多数古神并不在意金钱，就是说他们不图你钱只图你命……好吧，如果灵魂也有它的标价，相信很多人并不介意把灵魂卖给魔鬼。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情况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祝他们都得偿所愿吧。

「它渴求物质就是先天不足？」系统还是没绕过这个弯儿。

「古神的本质还是拥有了意识的概念」宿白一摊手「对于牛顿第三定律来说，金钱有意义？」

唉？唉？

系统一愣一愣的，等他回过神，宿白已经噔噔噔的爬上了四楼，一堆人皮傀儡紧跟在他身后。

这些人皮傀儡中，间或有被火焰燎到，瞬间化作一团火球的，但绝大多数依旧跟在了宿白身后。

并不狭小的走廊里打眼望去，乌泱泱一片的人头。其数量之庞大，大概也只有春运时火车站的壮观景象能与之相比了。

「当然，也不是说渴求物质就是缺陷了」宿白一边漫步招摇的上着楼梯，一边谨慎的控制着火势「而是对于正常的古神来讲，物质层面并没有能够直接帮助它们挣脱桎梏的存在」

「就算我刚才吃了那东西，能够帮到我的是它贴近于恶的诞生方式，而不是血肉本身」

宿白耐心的解释着，然而系统的关注点总是很偏。

「不要吃脏东西！」

「好好好」宿白有些敷衍的点头「不吃脏东西」

系统被他敷衍的语气伤到了，哭唧唧的滚回提瓦特找纳西妲求抱抱。在他取消掉与宿白共享视野的下一刻，血色的泥沼出现在他的脚下。

而召唤出这一存在的宿白本人却是极为明显的愣了一下。

不应该是黑的吗……嗯？

红色的恶行和黑色的恶意都是他的力量，但出于对自己控制力度的考量，宿白几乎不会特意去用红色的那一部分。

也是因为不管他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力度有多强，这玩意儿总会自己跑出来彰显存在感……

比如说现在。

“哎呀，看来你又遇到麻烦了。”还算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说话时的语气有些陌生。

“李医生”双手环胸，站在五楼的安全通道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宿白。

宿白疑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带着些迟疑的开口：“赫尔……？”

他没有喊全名，倒不是因为尊重，仅仅只是因为呼唤古神的真名也是召唤古神的方式之一。

也是最主要的方式之一。

甚至于只在心中重复，也有可能会招来古神的注视——好吧，想必大家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了。

“不要露出这样一副想杀人的表情。”赫尔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没死哦，我只是暂时借用一下他的身体——没办法，谁让某个小朋友一看见我就炸毛呢？”

宿白皱眉：“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他眉头皱得厉害，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可他本质上也是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

“哟，还是傲娇——我说小朋友，傲娇已经退环境了，现在流行直球克一切。”赫尔伸出一根食指，缓缓的摇了摇，“还有，叫我简妙文，这是属于「朋友」的称呼。”

去你的傲娇，宿白板着脸想道，你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

……傲娇什么时候退的环境？

“我没问题，少来套近乎了，你到底要做什么？”宿白满脸不耐烦的说道，直球克一切……你倒是开门见山一下啊？

烦死了烦死了，祂怎么又晃悠过来了？

好烦人，太烦人了。宿白像是只被打扰了的猫，一边炸毛一边在心里疯狂转圈圈。

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死，好烦，好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