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从不回头看男主爆炸
作者:伏菽 | 分类:现言 | 字数:6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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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郡主与马奴(4)
自拜见了昌乐王和王妃后,露葵就敏感的意识到自家郡主心绪不佳。洛都当然很好,举天下之力供养出的王都,堆金砌玉,岂是青州能比的。
可这宛如道宫的王府里,只有郡主那沉迷修仙问道的父王,冷淡而陌生的继母,和一个几乎算作素未谋面的弟弟。
露葵悄悄看着郡主的侧脸,想起朝笙远在青州的外祖,老人家总爱说——若朝朝儿嫁得良人,眉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眉娘,就是郡主的母亲。
所以——只要郡主嫁人了,就会好起来吧?
露葵向来有些天真浅薄的念想,女子未出嫁,和父母为一家,若父母依靠不得,那便出嫁后依靠丈夫,和丈夫为一家,郡主要是觅得优秀的夫郎,有了新的家,来洛都便是一个大好事。
朝笙若知道露葵的想法,大概会十分残忍地打破她的幻想。
况且,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郡主,要攻略的是她于冬夜救起的落魄马奴。
青州园林多曲折幽深,精巧秀丽,而洛都造园,气势更为磅礴。王府内有一顷大开大合的碧湖,亭台楼阁沿湖而起,中间一个弯月形状的小山将碧湖一分为二。
芳汀馆就在碧湖的南侧。
杨氏为人冷淡,对于这继女也是放任的态度,却似乎没什么苛待她的意思。
一座芳汀馆,独占碧湖四分之一的景色。
院子里,丫鬟婢女已开始打扫归置她自青州带回的箱笼,来往的人穿梭不停,却井然有序。
露葵是操心的性子,仍觉得不盯着不行。朝笙摆摆手,任她去了。
她自寻了个落脚处,靠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看着露葵在那指点江山。
朝笙余光一瞥,看到个无所适从的身影,那拖着病体想做点事儿的,正是她捡回来的小马奴。
“小马奴,过来。”
池暮抬头,看到西窗下倚着的少女神情轻淡,她抬起截皓雪似的手腕,宛如招猫逗狗般唤他。
她大概心情不如何好,一双秋虹般的眼里都是漫不经心。
“郡主。”池暮并不在意她的轻慢,它走上前去,如她的其余仆从一样向她行礼问安。
朝笙看了他眼:“唔,你伤好得如何了?”
当然不怎么样——
“回郡主,恢复得尚可。”
但他懂得寄人篱下的含义,也明白自己与这位郡主身份的天差地别。
从失去了父母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没有依靠别人的机会了。
眼前的郡主似乎也没有真关心他的意思,因为若朝笙细心一点,便会发现池暮的手腕掌心还缠着几圈渗血的纱布,想来是伤口还在愈合。
然而朝笙却终于露出个笑来:“那便好。”
“我无聊透了,带你去看看我的小马吧。”
池暮也猜想过,这位郡主会养一匹怎样的马。
大概是白色的,白马俊秀温和,极讨人欢心。他知道,洛都的女孩们并不爱骑马,她们讲究的是柔情绰态,娉婷婀娜,是一步一莲华,若真要骑马,也会选择性情温顺的马驹。
所以,见到那通体乌黑、四蹄踏雪的乌骓时,他难掩震惊之色。
说是“小马”,原来只是个爱称。眼前的乌骓马通体如黑缎,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强壮,高大魁梧。
这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名马。
“砚白。”朝笙唤那马儿的名字,声音亲昵,而这名唤砚白的马儿也垂首,轻蹭少女的掌心。乌骓是很骄傲的马,只臣服于驯服它的人。
池暮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朝笙的身上,感到一丝奇异,因为这个自青州长大的贵女,从外表上,看起来和洛都其他的女孩并没有任何不同。
但她驯服了一匹烈马。
“喏,以后就是他来照顾你了。”朝笙轻揉了下砚白的鬃毛,砚白仿佛听得懂她的话似的,乌黑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是在审视着这个少年是否有照顾它的资格。
忽然,砚白猛地跃起前蹄,肌肉贲张,如一座的小山般压来。
它的动作带起一片风,少年的额发都被扬起,桃花般的眼中映照着砚白飞舞的鸦色鬃毛。但池暮却不躲避,他知道要如何让一匹骄傲的骏马认可,同时,他惊叹于砚白的矫健,眼中也因此露出了鲜活的神情。
砚白果然如他所料,它滞空了一瞬,而后灵活地收力,马蹄落在了池暮面前三尺,溅起几片冬日的枯叶。
朝笙终于正眼看了这小马奴。
“胆量比我想的好很多。”她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正式和砚白认识一下吧。”
他眼神微亮,犹疑着抬手,想要和朝笙一样拂过它乌黑柔长的鬃毛。砚白没有露出抗拒的意思。
少年缠着白色纱布、微微粗粝的手掌落在砚白健壮的脖颈。砚白耐着性子,让这个它觉得也还不错的少年拂过自己的身躯。
不过大概是纱布硌人,或者是少年眼里的喜爱太明显,砚白鼻子翕动,重重地喷出口白色的热气来。
正对着池暮的脸。
他有些愕然,为这乌骓的恶作剧。朝笙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觉得小马奴一脸呆样委实有趣,比之她那虚伪的父王不知好了多少倍。她放声笑着,那把如春雨新沥过的好嗓子都在冬日的寒冷里重新鲜亮起来。
她于那对夫妻面前规行矩步,呆板冷漠,此时却一点儿形象都不顾,连腰间的东珠禁步都发出了散乱的撞击声。
池暮回过神来,看着这原本高傲的郡主在他面前仪态全无。
他见过许多洛都的贵女,她和她们一颦一笑都在贯彻的从容静美完全不同。
洛都的女孩都如此,若有一个不同的,他想,其实并无什么不好。
冬日仍然寒冷,连阳光都如一片一片被裁的很薄的冰绡,池暮好似短暂的忘记了曲江水冷,也露出个浅淡的笑来。
等少年再把手落在砚白的背上时,这匹马儿也没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