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季尘双手拖刀，以迅雷之势，挑飞了白夜手中的黎明。

金光消散，黎明坠落。

半截的亡命，不偏不倚地贴近了白夜的脖颈。

白夜有些失神地愣在原地，陷入了沉默。

季尘一脸无趣地收回亡命，他从地上捡起黎明，扔给了白夜。

白夜颤颤巍巍地接下黎明，这柄剑仿佛变成了一个烫手的芋头，白夜竟然差点没拿稳。

“你在想什么？”季尘找了一个空位，席地而坐，他的语气显然不悦。

这场对决，他明显感受到，白夜并没有认真。或者说，白夜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发挥出平时的水平。

就连季尘想要见识的剑意，也并没有看到。

“我在想什么……”白夜有些迷茫地看向手中的黎明，这个问题，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季尘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心中其实有个期望，但估计，这个期望可能落空了。

见到白夜进入外附区训练室的时候，季尘的内心还是有些欣喜的。

因为……白夜是诺专高唯一一个领悟剑意的人，季尘或许能找个机会，向白夜询问有关剑意的内容。

刚才那场“对决”，其实，已经是季尘主动寻找的机会了。只是结果，不尽人意。

能否领悟剑意，对于季尘而言，实在太重要了。他对于明天的战斗缺乏信心，本质上，还是不满意于自己目前的实力。

可是……

白夜一进门的状态就显然不对。

季尘不明白，这个不可一世的天才剑士，究竟有什么天大的烦恼？

害怕于明天的战斗吗？

不应该吧……

季尘的记忆中，这个名为白夜的天才，没有畏惧过任何一场战斗。

他本来就是众人仰慕的、处于最高空的、最耀眼的太阳。

那……为什么？

季尘摇了摇头，他没有时间关心他人了，他只知道，目前的白夜，应该没法为他提供帮助了。

他只能稍作休息，随后，继续练刀，竭尽自己最后的努力。

半小时后……

季尘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白夜，这个天才，已经像个木头一样，沉思不动半个钟头了。

“你……想明白了吗？”季尘试探性问了问，他并非想要多管闲事，只是，白夜手中的黎明快要脱手了，他再不提醒一句，这柄剑就要遭罪了。

白夜果然来了反应，手中的黎明下意识紧握了几分，他的脸上没有流露任何神色，让人不明白，他究竟是悲伤还是什么复杂的情绪。

“你不需要理会我。”白夜缓缓吐了一句，字里行间，大写一个冷漠。

“我需要一个对手。”季尘起身，再次举起亡命，他眼神认真地看向白夜，“再决斗一场吧。”

“我拒绝。”白夜转身想要离去。

季尘皱下眉头，手中的亡命似乎没有放下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寒气悄然笼罩了四周。

下一瞬，只听见空气微微嘶鸣。

亡命的断刃萦绕一股杀意，灰色的刀气犹若泉水般涌现。

寂灭斩！

这一斩只要命中，即可剥夺白夜的五感。

季尘竟然动真格了！

白夜微微动容，巨大的压迫感犹若坍塌的山岩，似乎下一瞬就要掩埋了他。

白夜猛然抬起黎明，本能中对危险的警觉，让他不敢懈怠一瞬，只见，金色的光芒仿佛虫茧一般迅速包裹了白夜。

金光中，剑刃向后，光影零碎。

砰！！！

火花跳动，又马上熄灭。

咚。

似乎什么东西应声飞出。

“你输了……”白夜冷冷地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动摇。

“我输了。”季尘回头弯腰拾起亡命，并轻轻抚了抚。

这柄刀明明充斥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锐气，却因为其残缺了一半，流露出一丝令人怜悯的脆弱。

说实话……

亡命已经不能作为一柄合格的武器了。

为什么……这个家伙执着于这柄刀？

白夜眼神不解地看向季尘，危险的预警已经消失，但他的后背却仍然冒出了冷汗。

刚才那个寂灭斩……

离自己只有一个拳头不到的距离。

假设亡命并非断刀，那个斩击，是不是已经命中我了？

白夜心里明白，季尘虽然输了，但也没有完全输。

虽然参与这场决斗，并非白夜本意，但他的内心，却不知道为何油生了求胜欲。

“还不走吗？”季尘扬了扬眉头，似乎有些惊讶，他又用亡命指向白夜，“你再不离开的话，我当你想要决斗了。”

“你没感受到，我们实力的差距吗？”白夜目光灼灼地看向季尘，“如果我愿意，接下来，你无论与我决斗多少次，你无论做出什么努力，你的结局注定只有一个两个字，失败。”

“那又如何？”季尘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可不会因此失去信心，虽然我心里可能没底，但我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尝试，直到失败无法改变的那一刻。作为刀者，我的自信从来不属于我自己，刀在人在，刀不言败，我不言败。”

“是吗……”白夜若有所思，他的脑海不自觉浮出了一些画面，那几个熟悉的身影，翻动属于他们的回忆。

这些回忆再美好，也将成为过去。

你无法守护住这些回忆，一切犹若空想的白昼，而你只能沉沦于不想醒的梦。

更何况……

当你知道自己的未来……

命中注定也要失去这些回忆……

你又能怎么办？

你又能做什么？

努力有用吗？

你……能坚持到最后吗？

内心的另一股声音，用冰冷的音调，不断质问白夜。

这些问题直冲他的灵魂。

当你的内心没有答案，你只能逃避……

但……

你应该有不得不面对的理由才对。

“怎么了白夜？决斗吗？”季尘眼神异常认真，手中的亡命虽然残缺，但仍然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

白夜默默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黎明微微一颤，他不可思议地对视上季尘的眼眸，这个人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个瞬间，白夜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百分之百获胜的把握。

“第三局……决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