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凡心里说不出来的后悔。

其实冷静下来想了想，他对顾清许还是有感情的，毕竟两人从学校到婚纱，就是那些感情，在许母一天天对顾清许的唠叨跟抱怨中，在琐碎日子里面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中，那些感情一点点被覆盖掉了。

最后他对顾清许的感情，更多的是不耐烦，还有厌倦，对婚姻之后的平淡生活的厌倦。

却忽略了他跟顾清许还是有感情的。

许一凡越想越后悔，拿起手机，找到顾清许的号码，打过去却是已经关机。

翻来翻去，终于是法院判决书的相关文书上找到了顾清许的新号码，拨打了过去，却提示已经被对方拉黑，电话根本打不进去。

可以看出来，顾清许对他是有多失望，许一凡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拉黑打不了电话，但是可以发信息。

许一凡坐在地上，以忏悔的心态，编写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文字，发了过去。

这时的顾清许匆匆忙忙赶完最后一场面试，正在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

手机响起，显示收到消息。

是许一凡发过来的信息，很长的一条，顾清许只扫了一眼，信息里里外外不外乎知道错了，问她跟甜甜的下落，想要见她们母女，还表示出想跟她复合的意思。

顾清许看到这一条信息，没有任何感觉，反而觉得可笑，男人就是这样，当初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他不珍惜，处处嫌弃自己，如今失去了，才跑来挽回。

不过，顾清许心里也很清楚，婚外出轨的男人，是不能原谅的。出轨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所以毫不犹豫地将信息直接删除了。

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个家，她是不可能回去了的。

将许一凡的信息删除了没多久，手机信息再次响起，顾清许本来以为又是许一凡发过来的信息，很不耐烦地拿起手机一看。

看到是陆涵发过来的消息，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敛了下去。

点开对话框，陆涵发过来的是甜甜在游乐场玩的照片。

顾清许下意识地觉得，这是陆涵带着甜甜去游乐场了？

作为一个女人，顾清许也是非常敏感的，能感觉出来陆涵对甜甜非常疼爱。

不过也不愿意多想，想了想又告诉自己应该是陆涵的爷爷奶奶带着甜甜去的游乐场，陆涵发过来的照片，也是陆涵的爷爷奶奶让发的。

陆涵单身而且有钱，身边多的是围着他转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对她以及甜甜有所特别。

以前，她都觉得自己配不上陆涵。更别说现在这样，两个人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

半个小时之后。

顾清许将甜甜接了回家，接甜甜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不出她所料，陆涵并不在陆爷爷跟陆奶奶家，也证明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两人回家的路上，甜甜在前面一边蹦蹦跳跳一边说，“妈妈。今天陆叔叔带我去游乐场了。”

跟在甜甜后面的顾清许愣了愣。

“不是你陆爷爷跟陆奶奶带你去的游乐场。”

甜甜点了点头，很是认真地开口，“不是哦，是陆叔叔。是陆叔叔带我去了游乐场，”

顾清许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平静的心湖里像是投下了一颗石子，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澜来。

原来真的是陆涵......

也就在这个时候，甜甜问，“妈妈，陆叔叔能不能当我的爸爸？”

这是她跟许一凡离婚之后，甜甜第一次说出“爸爸”两个字。之前都一直很懂事地没在她面前提。

而顾清许则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起来，这哪是能不能的问题，是她跟陆涵，不可能。

可想到甜甜才三岁，正是需要父亲的年纪，顾清许心里就揪着疼。

作为一个母亲，恨不得将所有好的都给甜甜。可现在，甜甜最想要的，她给不了。

想到这里，顾清许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甜甜说，“甜甜，陆叔叔是不可能当你的爸爸的。陆叔叔有喜欢的阿姨。”

这些话，顾清许虽然说得很轻松，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

因为太有自知之明了，知道她跟陆涵是不可能的。陆涵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甜甜不说话了。

顾清许觉得自从她跟许一凡离婚了之后，甜甜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幼儿园的老师也跟她说，甜甜在幼儿园里就不合群，经常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也不喜欢跟其他的小朋友玩。

可她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可能再回到许家去，而且，也没有能力再给甜甜一个家，因为被伤过了，不想再去接触感情了。

*

第二天，南溪将已经完成的画装进画轴，直接去了墨宝斋。

墨宝斋的老板听说南溪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将陈老要的《云山墨戏图卷》临摹好了，非常吃惊，“长宽都接近两米的画，你就用了半天时间就临摹好了？”

“嗯。确切来说，用了五个小时。”

店里的画师听了，都纷纷摇头，这一行是慢工出细活，而南溪只用了半天时间来临摹，临摹作品肯定是一塌糊涂。

陈老那么刁钻的一个人，他们的作品，陈老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南溪的。

心里都幸灾乐祸，不约而同地围成一堆，等着陈老过来，看南溪的笑话。

还有的，叫了隔壁的同行过来看热闹，就等着南溪出丑。

墨宝斋的老板虽然心里直嘀咕，但看着南溪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给陈老打了电话，让陈老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陈老姗姗来迟。

墨宝斋的老板戴着店里专用的白手套，将南溪临摹的《云山墨戏图卷》悬挂在内室的墙上。

整幅画展开，占据了墙了三分之一。

画中墨色浓淡相宜，山峦连绵，隐入云端，立于画前，缈缈如临仙境。

那些等着看热闹的画师揉了揉眼睛，都是能看出门道的内行人，自然能看出来，这幅画与版画无二，而且，比起刻板的版画来，像是注入了灵魂，云山，林木，无不活灵活现，可与真迹媲美。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但是看到立于画前的陈老，心里又是希望陈老这一次也能刁钻地挑出毛病来。

店里的画师，说到底是竞争的关系。

要是南溪的名声打起来，直接影响到的，是他们的饭碗。

人都是自私的，谁能愿意自己的饭碗被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