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昔抬眼看了眼茶楼，外头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院长每隔段时间怎么都爱来一次？”

若雪摆手作出请的姿态，“姑娘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保证姑娘不虚此行。”

沈昔看向若雪，两人对视，神神秘秘，还卖关子，难不成还想卖了自己。

“走，让我见识见识。”

一进去，一边站着的小二机灵的小跑过来，弯着腰，含着笑招呼道，“姑娘，第一次来吧。”

沈昔诧异起来，她浑身上下也没写字，怎么就知道她是第一次来了。

“你倒是机灵，说说怎么回事，怎么知道本姑娘是头一次来，说的好，少不了你的赏银。”

一听赏银，小二一下子精神了，十几岁的孩子脸上是眉飞色舞的，“我从小就在茶楼里生活，问我可是问对了。”

听来茶楼，是李治之开的。

目的呢是给寒门学子一个交流学问的地方，说沈昔头一次来呢，熟客都是约好的。

沈昔跟着小二走，大厅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坐在那里喝茶，包厢传来的声音吵闹的很，掩盖上了门都还能传出来。

一般茶楼都是安静的，这里吵得门都要震开了。

沈昔经过第一个包厢，小二停住了，“姑娘请看。”

看什么，沈昔扫了眼包厢门，有什么区别的，咦，吃惊了一声。

她才发现每一间包厢上面都贴了张纸，原以为是取得什么雅致的名字。

“楚和语大败。”

往走前了几步，前面的包厢门口的写的是，“梁国国主病危。”

转悠了一圈，沈昔算是明白了茶楼的意义。

“赏你的。”沈昔拿出一把铜钱丢给小二，小二乐的开花，“姑娘若是有事只管招呼，今日，老爷子也来，估计一会子出题，姑娘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参与。”

沈昔随意在大厅找了个位子，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对着若雪说道，“坐。”

若雪僵住没动，直言，“姑娘这不符合规矩。”

沈昔瞥了眼她，“什么规矩，我是主子，听主子的话就是规矩，看都坐着，就你站着，是觉得自己貌美天仙，要炫耀几下。”

若雪被说的红了脸，憋了几个字，“我坐便是，姑娘，以后我听你的。”

省的被说的难为情，姑娘的嘴太厉害了，她一个动手的玩不过。

“这就对了，你这关子就在今天出的题上了吧。”

若雪一听提起了正事，脸也不红了，“院长之前收的寒门学子大多常年喜欢厮混在茶楼，有不少惊人惊语，将军摸不准，就想让姑娘试试。”说到最后几个字，若雪放轻了声音，沈昔白了眼她，这是心里有鬼，知道将军的主意不靠谱，还好意思讲。

“也不知道之春将军给小姑姑灌的迷魂汤还是小姑姑给之春将军灌的迷魂汤，我一个女孩子拜个大儒为师，难不成做官呀。”

沈昔毫不客气的吐槽自己娘亲和闺蜜的离谱想法，就凭她在书院读书，依照她的看法，这个时代女子比她记忆中历史上的封建社会高一些，有之春楚和语这样的女子做的将军，深的皇帝信任，但大多还是循规蹈矩巴望嫁个如意郎君，这地位说是高呢但也没高到平等的样子。

一个渴望施展抱负的太师犯不着收一个女子做徒弟，在官场上世家女子能和他站在一起劈头盖脸的干吗。

此时的沈昔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的想法有朝一日真的被自己干成了。

若雪一耳朵进一耳朵出，既不敢附和，也不敢听进去，口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神游。

沈昔一看她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逗若雪。

“若雪姐姐，你见过李院长吗？”

沈昔问了，若雪自然老实交代，“见过一次，院长挺热情的。”

“热情？”这词听起来怎么有些奇妙，一个当代大儒第一眼看不出学富五车，至少端庄优雅，比如乐先生这样，一看就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

沈昔被说的有点迷糊，一时半会勾勒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若雪用力的点点头，“没错。”

“早知道就不问你了。”沈昔不言不语了一会，说了句话，“本来还琢磨着没准瞎猫碰见死耗子，说不好能撞个大运气，现在看来还不如，呆在这里看个好戏。”

“咚。”声音从头顶传来，二楼有个小二拿着锣鼓在敲，连敲了三下，好巧不巧，是刚才引路那个，看来没骗自己还真是个茶楼的楼精。

“今月的题目，各位学子请看。”

一卷白纸从楼上放下，写在纸上的字也露出来，题目是。

“理想。”

一时间，整个茶楼的人都开始议论了。

这个题目太宽泛了，沈昔趁着放题的时候看了圈人，大多数人都是穿着布衣，少数几个富裕连衣服都不用看，一看脸就知道了，一脸傲慢，时不时的嫌弃的看眼身边的学子。

装模作样的腔调瞩目的都不用细细分辨，如此截然不同的两派，仿佛像极了官场上，李治之和世家们的对比。

“若雪姐姐，不如你来回答下，让我也听听。”沈昔好奇的看向若雪。

“将军说过将士就应当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为保家卫国而死。”若雪说话的时候带着信念，沈昔能感觉到她对着话的坚定，出于某种心思，沈昔试图改变她的想法。

“若雪姐姐，可你现在不是将士，你可以做自己的，还记得你我上次聊过的话题，这一辈子有的时候说来短，但我觉得过下去也有这么几十年，我总不能让你守着我过一辈子。”

沈昔拉住若雪的手，慢慢摊开，手上有密密麻麻的小伤口，有常年练武的茧子，“我不知你的过往，只是看了这些，若是有一日你愿意嫁人了，还是厌倦了，和我一声，我必然比那个之春将军大方，人生苦短，苦厄太多了，这理想要你自己找，这自由呢我给得起。”

若雪叫了声，“姑娘。”

沈昔笑了下，“怎么，你被我煽情到了，若雪姐姐至少要等我毕了业再嫁人，这一时半刻我还离不开你。”

若雪被挤兑的都没边了，她这性格的人都忍不住要翻脸犯上了，“姑娘，怕是觉得我碍眼，不是来题目来考核我，我这就出去。”说完要出去，脸上带着冷意，沈昔赶紧拉住，嘴里小声嘟哝着，“若雪姐姐我错了，是我皮了。”

眼神张望了遍，好在都在左思右想梦想呢，没注意边上还有两个姑娘闹着玩。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挤兑你了。”

举起右手发了誓，若雪算是真的信了，继续坐在位子上，坐在了沈昔隔壁的位子。

行吧，好歹给了脸了，沈昔嫌弃了自己这破嘴，日子好过了，这人就忍不住飘呀，她一直有点皮，这不是没给机会显露。

看若雪姐姐的样子不会理会自己，沈昔将目光落在了学子身上。

耳边听了听，倒是听出了意思。

梦想无非就是人生理想，而这些学子考虑的就多了。

时事政治之类的，大概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昔昔。”

这叫的谁呀，自己吗，沈昔一耳朵听见个女人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仔细瞧，被人一把抱住了，沈昔本来要说话，好悬一口气被撞回去，开始咳嗽了，不停咳嗽。

吓得罗月月赶紧撒手。

“昔昔，你没事吧。”

沈昔摆摆手，好不容易缓过来，有些虚弱的说，“没事，你下回可别这样了，小命差点给折腾没了。”

罗月月也是被沈昔给吓到了，乖乖点头，“我是看见你太激动了，没忍住过来了，你都去哪里了，乐先生都问了好几回了。”

沈昔这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了，她最头疼的就是乐先生，若雪看见了心里发笑，没想到姑娘这么害怕乐先生。

“小姑姑去庙里祈福，我去陪她了，你呢今日不上课。”

罗月月笑着脸瞬间变得愁眉苦脸，“我不想上课。”

沈昔应了声，“哦。”

罗月月听着不对劲，“你怎么不问问我。”

“我猜到了。”

罗月月狐疑的看了眼沈昔，“昔昔你是背着我找了什么大师算命了吧。”

沈昔双手合十，说了声佛号，“这位施主一看就很有慧根，不如入了我佛门，摆脱了尘世间的苦恼，断了三千青丝。”

“不行，本小姐吃香喝辣的，戒不了嘴。”说完不过瘾，抓了把瓜子，丢过去，骂道，“你好意思调侃本小姐，还是不是好姐妹。”

“是是是。”压低了嗓子，“这大庭广众的和我聊希芸县主的事情不合适吧。”

罗月月闭嘴不提，臭着脸在那里嗑瓜子，同样压低嗓子回答，“我就是不懂，这人有什么好的，能让她如此费劲心思，还为他拒绝了门亲事，好不容易出了门，听说他受伤了，眼巴巴的送药送汤的，都被人拒绝了。”

萧瑾受伤了，沈昔觉得奇怪，那天走的急，没注意，看样子没受伤呀。

不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月月这几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