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注意到哈德森太太的用词，结合透过缝隙看到的日历特点——每一个双数日期上都有红笔圈住的印记，确定现在是九月三十号，在这个世界，非人类很可能在双数日期这天作案。

不过，九月三十日吗？

福尔摩斯和华生到达特摩尔——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事件。

特意调开这两个帮手，应该是诺亚方舟的操作。

琴酒点点头，很满意目前的状况：游戏原本由玩家和福尔摩斯合作，找出开膛手杰克的真实身份，通过关卡，结果在诺亚方舟的操作下，变成玩家独立破案。

这点原本没什么问题，毕竟参与破案的还有“主角”。

可是在世界意识的操作下，游戏难度直线飙升，“主角”现在要在凶手与非人类的夹攻下，独自破案。

唐无念一边听情缘的分析，一边跟哈德森太太寒暄，直到推开书房的门。

哈德森太太似乎完成什么任务一样，说了句“我去帮你泡杯奶茶”，就合上门，直接退场。

完全失去一开始的警惕心。

“我们需要快一点了，哈德森太太的行为变得机械化，离开的言辞也很突兀，估计‘主角’要来了。”

琴酒从黑色的发间飞出来，在维多利亚风格的复古红木家具中盘旋几圈，落到墙角的鹿角上：“我们要找的资料在书桌旁边的那个书架第三层……”

唐无念戴上手套，找到对应的档案，关于开膛手杰克的研究、关于奇异生物的研究以及关于伦敦地区少数派宗教的研究，打开快速浏览。

“九月八日，第二个受害者是哈妮?查尔斯特，独居41岁女性……”

琴酒从空中滑过，落到情缘头顶的道冠上，嫌弃地磨了磨爪子，随后用玛瑙似的红眼睛看向文件：“遗体发现地点是白教堂地区圣玛丽教会隔壁的空地。”

“案发现场，有两个不同尺寸的戒指。”

档案整理地很详尽，关键信息都配有照片。

加上福尔摩斯近期就在研究这三册档案，卷宗上有对应的压痕。

琴酒定定看了几秒，沉声道：“带走另外两册档案和这一册的所有照片。”

唐无念快速取下照片，放入空间，把档案放回原处，调整这一层的档案位置，直至看不出拿走的档案原本放在哪里，这才拿起另外两册离开。

昏黄的烛光下，哈德森太太正在厨房机械性的忙碌。

唐无念眼神暗了暗，旋即柔下眼神，嘴角噙着微笑和她告别。

待他走出221B，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地接到送上门的情报——一封信。

朦胧烟雾中，这封信由邮差亲自送到唐无念手中。

信封干净平整没有邮戳。

唐无念勾起嘴角，给情缘传音：“看来对方也是一样的想法呢。”

——都要掌握主动权。

——琴酒选择来到贝克街，惊动对方，而对方提出邀请，却要他们亲自上门。

“礼貌得体，掌控全局，这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琴酒哼笑一声，振动蝠翼，透过长发的缝隙一同查看。

信封中只有一张纸条，上面落着工整锋利的笔迹：河岸街九号。

以及邮差转达的口信：

致福尔摩斯的友人：

唐先生初来伦敦，想必需要一个住处，作为朋友，不得不说这里比苏和酒店、摇摆酒吧更适合你，希望能让你满意。

维多利亚时代的酒吧通常是楼下提供酒水食物，楼上提供住宿。

而摇摆酒吧与苏和酒店一样，是他们路上遇到的可以住宿的地方。

这位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消息果然很灵通。

就是不知道他不提琴酒，是他们落地地点选得好，彻底瞒了过去，还是别有用心。

琴酒不满地哼了一声：“哪怕是传说中的人物，也不必过度神话。”

“好呢，”唐无念安抚后，按情缘的说法，给过小费，然后没用轻功，抬脚朝街头走去。

这里属于市中心，是有名的富人区，干净整洁，历史气息浓郁，道路情况和初始登录地点堪称两个世界。

一人一蝙蝠好似游客，悠哉欣赏这片跨越时空的街景。

走到道路尽头右转，看到一辆颇为低调的马车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车夫驱使车辆，平稳停在唐无念面前。

“河岸街九号，谢谢。”

唐无念坐进马车前，漫不经心地抬头望了一下天空。

穹顶之下，雾霾笼罩着伦敦，呛人的味道造就少有人抬头仰望星空的习惯，事实上，哪怕他们抬头，也看不到真正运行的满天星光。

故事世界的星空与现实世界并不相同——没有那么大的运算量。

就像漫画中不是每一个出场人物都会有自己的设定，更多的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头顶的星空也一样。

僵硬、模式化，只是一个背景设定。

然而初见的哈德森太太，或许因为“主角”离得较远，诺亚方舟或者说世界意识没有设定，言行自然很多。

不清楚这是祂们特意操作，提示玩家已经找到线索，以此降低游戏难度，还是掌控不力造成的意外。

琴酒不免想到自身、想到情缘。

他们当初和这些人物没什么区别，现在也还在抗争。

无法确定世界自那些存在手中诞生，还是某些存在窥探到另一个真实世界并进行记录。

可以确定的是，从人、事、物“诞生”的那刻起，自有逻辑开始运行，相对的，某些存在也在发展变化着，妄然插手就会造成强烈的割裂感。

诺亚方舟似乎意识到了这点，但那个世界意识有注意到吗？

没有。

世界意识不觉得自己和诺亚方舟是同等生物，对方不过是作为造物的存在罢了。

如果这里不是诺亚方舟的主场，自己又有顾忌，不会缠斗成这样。

祂在和诺亚方舟物理交流的过程中，发现主角即将陷入麻烦，推演一千二百次，发现对方都会被警方、敌人困住，难以脱身。

这不利于主角“成长”。

祂连忙分出一个化身，准备帮忙，然而在诺亚方舟的拦截下，产生了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