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彻在返回涵道的路上，发现白天的内城人要多一些。

他在不少建筑里，都探查到了正在修炼的修士，还有一些修为低的，竟然在睡觉。

需要睡觉的、白天还好好活着的修士，应该不是枯骨复生的人。

一路上他也探查到了十几个筑基期往上的修士，但以他的敛息法门，自然是轻松通过。

涵道还是无人看守，另外杨彻还留意到，它入口的破败宫殿附近一里多的范围，都是没有任何修士经过的。

他有些隐隐的猜测，这其中或许有特殊的原因，但检查了一番这宫殿之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也只能暂时把这想法记在心里。

穿过涵洞，进入外城的河流中，河水已经重新变得洁净，没有一丝血腥味。

杨彻想起江真玉消失的样子，那完全称得上是“消失”，先是失去血气，再是失去骨骼，然后干瘪的皮囊化成尘灰，这些尘灰随风一吹，也在无形中隐没。

这秘境真是够阴间的...也就是自己仗着有虚元炼化异种灵力的能力，再加上敛息诀和望气法门可以趋利避害。

若是换了其他人，正道修士的话，如果没带够丹药，就算是筑基中期恐怕也早死了。

邪道修士可以炼化灵气保持状态，但若没有高阶的敛息诀，一样会死在城中。

而且不进城也是不行的，因为会死于雪季。

不多时，杨彻来到江真玉家宅邸的附近，探查周边无人之后，他从河中一跃而起，冲进巷子，拐了几道弯，轻轻一跃，跳进高高的院墙。

这里是江真玉家的后院。

两进的院落，后方正房、耳房一字排开。

在允城外城有这样面积的宅邸，也算得上是较富庶的人家了。

想想也是，毕竟按江真玉所说，她还做过公主的侍女。

杨彻摸进西耳房，看到了一些破碎不堪的金玉屏风、鲛灯雕炉，但凡是铁质的器具，都已经朽坏，金银之类仍旧光彩。

角落里堆着的几个铁箱子，也已经风化成千层锈皮，用长刀一拨，便散碎在地上。

杨彻挪开这些残渣，在墙上摸了几把。

这些墙体所用的砖石都有一些防止灵力窥探的效果，像石头这样的东西，即使千百年过去，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也都还是本来的样子。

用刀柄敲了几下，确实有处墙砖发出略微空洞的声响。这里面的空洞应该是埋的很深，若不是事先知道，仔细分辨之下，几乎不怎么听得出回声的区别。

杨彻先是试图用长刀起开砖缝，后来发现这刀太厚，于是空手凝出金色剑芒，试探着，小心的将石砖一块一块起出。

他仔细控制了剑芒的长度，以免伤到里面可能有的东西。

盏茶时间之后，他找到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是一方完好的石盒，打开正是那枚金嵌玉点翠鸾凤蝴蝶簪。

这簪子雕镂极其精美，其上的点翠色泽鲜亮，毫无褪色迹象。虽然只是小物，但细微处的纹饰仍让人觉得瑰丽繁复，华美难言，确实有皇家气象。

检查了这簪子上没有灵力标记之类的手脚之后，杨彻将其收入储物玉佩中。

他走出院子，正要越墙离开，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一顿，转而前院走去。

穿过抄手游廊，进了阁楼旁的厢房，杨彻便看到一具莹润的骨骼。

他心头一震，当下越过厢房，朝阁楼上奔去。

在阁楼的二层，他又看见一具高大的枯骨，上到三层，就是杨彻先前躲避的地方，一具少女的完整骨骼躺在地上。

不出意外，这正是江真玉的骨骼。

这里的人还会再醒的？或者是每天都会醒来...？

但又是什么力量将这些骨骼放回原位的？！还是说整片区域的时空都有问题，会在特定的时间整体回溯吗？

不对...不会是回溯，如果是回溯的话，没理由只回溯遗骨。这里的死物都还是会被时间侵蚀的，该烂掉的铁器都会烂掉，其他的东西也是一样。

杨彻想到昨天这附近的人们醒来，发现粮食、布匹、家什之类的东西都不见了。

现在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了，那不是不见了，而是在漫长的时间里朽烂了。

到这个时候，杨彻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江真玉他们是早已死去很久的人。如果他们是定期复生的话，那么也在这种循环里徘徊很久了。

那么，那些凶手呢...他们为什么看起来是正常的？当然，他们很可能也不正常，只是我现在还没看出来而已。杨彻心念急转，飞快分析了许多可能性。

他坐在昨天待过的杂物堆里，盘坐而下，开始修炼。

他要在这里等到晚上，看江真玉她们还会不会再次醒来！

若是她醒来之后没有了之前的记忆，那说明这就是一个循环，而她们就一直被困在这里暮生朝死。

......

杨彻躲在阁楼中，他的探查覆盖周边数道长街和无数小巷。

整整一个下午，这里路过了七、八批修士，和昨天下午他待在这里时，探查到的数量差不多。

“昨天内城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特意来搜查我...他们只是封闭了外城的阵法而已，他们不担心吗？”杨彻暗暗想道。

这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一晃到了酉时，如他预料的那样，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复苏。

杨彻再次仔细观察了江真玉从白骨生肉、直到完全恢复的整个过程。

她还没醒，匀净的呼吸着。她有一种心中毫无挂碍的、十分放松的睡相，睫毛细长，肤色如脂玉般莹润。

阁楼中散射而入的日光，映着空中浮动的微尘。

杨彻没等她自己醒来，而是捏住她的手腕，缓缓灌注血气给她。

昨天他已经发现，灵力对江真玉是没用的，只有血气能让她快速恢复。

在她即将醒来之前，杨彻以灵力封住她的喉咙，又将她手脚制住，防止挣扎。

“你醒了。”

江真玉睁开眼，看向杨彻的眼神震惊又恐慌。

果然...她不认识我了。杨彻心中微叹口气，小声说道：“首先我对你没恶意，现在把你捆住，是让你听我说一段话，然后我就会放开你。”

接着，他把昨天的事情全数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