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彻的话，王六的眼睛睁大，瞳孔微缩。

他口中喃喃道：“确实...他尝试了很多方法...看起来就很复杂的方法，有时候他把我放在非常宽广的法阵中央，我能感觉到极强的力量涌入身体，但每次到最后他都放弃了...他好像还从天南海北弄来很多珍稀材料，据他说在外面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但不管他用了多复杂的手段，到最后的时候他都没真正提高我的修为。

我问过他，他只说达不到让他满意的效果。你今天和我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有点像！这个猜测能解释他的很多做法。我也确实像个试验品，最多也就是，比起那些他可以随手大把牺牲掉的魂奴，我算是个更重要点的试验品...”

两人一时间心中各有心思，都沉默下来。

剥夺痛觉，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手底下的人更加可靠。即使是在个体力量非常强大的修真界，也是需要手下来给自己办事的。既然有心腹手下，那就要考虑可不可靠、会不会泄密的事情。

虽然修士的意志都远远超越凡人，但因为神魂强健经得起折腾，而且还有各种魂修法门的存在，所以被折磨的方法也是千变万化、层出不穷，就是铁打的人也不能完全规避泄密的风险。

有些忠诚的手下并不怕死，但比死更可怕的，是无尽的折磨。

苏法鼎很可能是出于这种考虑，才尝试看能不能剥夺修士的痛觉。

封锁王六的梦境也是一样，都是为了使手底下的人更加可靠。

杨彻正想着，王六突然说道：“话说回来，下次苏法鼎见到我的时候。你就死了。”

“为什么？”

“因为他会知道你进过我的梦境。”

杨彻皱起眉头，没立刻接话。

王六继续解释道：“他每次见我，第一时间都会检查我的神魂，看我有没有被夺舍之类的。他也会把我拉到梦境里检查一番，看我的梦境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按他的说法，只要有人进过我的梦境，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他也一定能探查得到。”

杨彻问道：“所以苏法鼎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会直接告诉他我进过你的梦境？”

他问的直接，王六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看惯了他颅骨的形象，杨彻此时也能把他的颅骨和此时面前活生生的人联系起来。王六长的绝对算的上俊秀，眉毛修长，目光澄澈有神，鼻梁不算太高，但也足够挺直，他这时候有点紧张，微抿着嘴，黝黑的脸和肩背上的皮肤是一个颜色，看的出经常赤膊干活。

“对，我就算不告诉他，他也一定能探查出来的，所以我会直接和他说。他的修为高过我见过的任何存在...你们几人当中应该是那没有肉身的女子最强，对吧？”

杨彻知道他说的是剑灵。

“我就不拿我们没同时见过的存在举例子了，就说那女子，她的气息比之苏法鼎，恐怕就是一滴露水和汪洋北海的差距...那女子修为现在比你要高出一些。所以你要是让我来判断的话，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破苏法鼎的封锁，进到我梦境中来的，但我觉得苏法鼎检查我的梦境的时候，这一点肯定是掩盖不过去的。

要么还有，你杀了我，不过我估计那样他会立刻有所感应。”

是吗...？杨彻在心中保持怀疑，那炼魂台被打烂了，苏法鼎为什么就没反应？不过如果苏法鼎真的在王六身上用过很多珍稀的材料，那王六说的倒也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本来就出不去，现在外面搞不好随时还要有大能进秘境来杀自己。

当然，按照苏法鼎来秘境里的频率来看，自己能不能活到对方来杀自己的时候，还是个未知数。自己的修为若是突破不了，满打满算也就是两百年不到的寿命。

杨彻就这样和王六面对面杵着，他在没完全判断好的时候，向来是不会随便开口的。

这种气氛搞的王六倒是有点紧张，“呃...来都来了，你也先别出去了，我们去搞点东西吃。”

说着，他朝路前方走了几步，又侧过来看着杨彻。

厚重的枝叶堆积满地，踩上去有些松软，林间的小道并不宽，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王六时不时会凭空幻化出一柄柴刀，用来砍去长到小路中间的带刺枝条。

杨彻看在眼里，知道王六对自己的梦境也有不错的掌控。

“这条路快两个月没走了，灌木长的快...”一边走着，王六一边在嘴里嘀咕。

“前面是我平时扎营的地方，我在梦里都在那儿休息，我给你说，我居然还能在梦里睡觉...而且在梦里睡觉还能做梦！我说的是那种真正的梦，就是做梦的时候，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那种。”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六的笑容看起来天真又简单。

“所以这些梦境是苏法鼎帮你布设好的？”杨彻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他从来不用教我什么，他每次都是对着我打出一道灵力，然后我立刻就会了。就比如如何控制梦境，他根本就没跟我说过一个字的口诀，我也完全没有任何修炼的过程，但我就是能突然学会，就像伸手摘一片叶子那么自然...”

他用的不是教导授予的方式，而是一种差不多让对方直接明悟的程度...杨彻心中暗暗想道。这种手段甚至接近了“道”的本质，以杨彻现在的见识，很难具体的想象苏法鼎的修为在什么层次。

“这些梦境应该是为了让你保持理智的。”杨彻打量着这里生机勃勃的一切，他有一段时间没看到真正的绿色了，赤荒秘境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暗红昏黄的天空看的多了，说一点不压抑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知道王六梦境中的生机也是假的，但他还是愿意看看。

“你是不是每次在梦境里呆一段时间，都会觉得心情好的多？”杨彻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