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贡让杨彻放心，他只说自己的敛息诀绝无问题，然后又夸了几句杨彻的敛息诀。

“你的敛息法门比我修习的品阶还要高，而且我们两个都用了化清符，更是进一步遮掩了气息。撕下我小半魂体的那只千面妖修为不高，以它的品阶绝对难以察觉。所以我们放开了找就行。”

这片废墟是原本的建筑坍塌形成，断垣残壁交叠在一起，探查不到下面的情况。

但两人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也不能用蛮力将地面轰开。

“没事，我们从沿着这里往外找，这里的地下建筑应该都是连通的，找到最近的一个入口就行。我的神念已经覆盖了这整片范围，那千面妖逃不了，最多只能往地底下走。”

两人最后找到的突破口是一口井。

井是空的，杨彻的神念探查不到底，他喊来陆贡，陆贡凝神探查一番，确认了下方有通道。

作为修士，他们都不需要考虑什么密闭空间作业的事情，更用不着用火折子检查下方有没有氧气。

陆贡当先化作一道流光钻了下去，把杨彻也拽在身边。

井底下是个非正常的入口，不是用石块修建的，而是被人强行轰开的。

在无数岁月之前，这里应该也是个秘密入口。

为什么秘境里的地下建筑这么多？杨彻曾经有过这个疑问，后来他觉得这可能是个偏见，因为地上的建筑都差不多被夷平了，所以才让他有这种感觉。

两人先是从缺口进入一间石室，打开石门之后，却突然来到一条宽阔的街道。

确实是街道，高空的穹顶就有百丈来高。这是黑漆漆的地下城市广场。

空旷的街道没有血腥味，没有腐烂、潮湿的难闻气味，赤荒秘境就这点好，很多地方干燥的连点霉味都没有。

没有光线，并不能妨碍杨彻欣赏地下城市的精美和壮阔。

他们不再说话，而是改为传音入密，两人走的极快，但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参考杨彻三百丈的探查范围，准备走遍这片区域，彻底没有死角的扫荡一圈。

街道和广场，总体来说是环形的，整座城市像是叠起来的千层圆饼，外围的街巷又像树木的年轮，扩散开去。

杨彻心想这地方住个十几万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为什么千面妖会躲在这种地方？”杨彻传音问道。

陆贡回答说不知道。

走到地下三层的时候，两人已经距离地面千丈多远了。

杨彻想了想，喊陆贡停了下来，说道：“不行，先别往下走了，我觉得很奇怪。这里地下的范围如此深远，那千面妖只要在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就远超我三百丈的探查范围。怎么我们就有那么巧，刚好在它靠近地面的是从空中掠过？”

陆贡纠紧眉头。

杨彻又问道：“你在搜寻千面妖，那千面妖会不会也在找你？”

陆贡想了想，摇头否认道：“不会，它找我等于寻死，在它消化完我的残魂之前，它绝不是我的对手，而以它境界，要消化完起码也要三五年时间！”

“他也不会伙同其他千面妖来搜寻你？”

这次陆贡回答的更快，几乎没有思索，断然道：“更加不会。千面妖几乎从不合作。至于为什么不合作，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状况如此。它们不是人族，我们不能用人族的思维来代入揣测它们。”

两人沉默下来，陆贡也觉察到了不会，他用神念扫荡四周，但这里除了石头，只有黑暗，地底空寂无比，安静的连点风声也没有。

杨彻忽然问：“你的残魂会醒着吗？”

他感觉陆贡似乎激灵了一下。

“不会醒着吧？”陆贡的语气略有迟疑，这迟疑让杨彻更觉心底有些发慌。

“你他妈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事情？！转过来！”

陆贡依言转身过来，杨彻摸出金色长钉猛地扎过去，在他右肩上捅了个对穿，血液流出，又很快干涸在陆贡的衣服上。

“你没忘什么东西吧？”杨彻连忙问道。

“...没有...应该不只这只千面妖让我忘记的，而是我上次遇到的第一只千面妖...”陆贡的声音显得迟疑。

“境界更高那只？它们两个让你忘记的东西不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上次遇到的第一只千面妖，它的力量不是遗忘，而是挖掘我神魂的缺陷，使我变得更加鲁莽...”

杨彻头皮发麻。

“什么叫更加鲁莽？所以你根本就对付不了它，但还侥幸认为自己一定能对付的了是吗...？”

“不，这一只我完全能对付。我只是忽略的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什么？！”

“我的残魂可能是醒着的，而我的残魂有可能会被它蛊惑。”

很好...上了贼船的杨彻心中暗骂。

陆贡的声音宛若梦呓：“我只顾考虑千面妖的事了，千面妖我能对付，但我完全没去考虑它会怎么使用我的残魂。”

“那就现在考虑。”已经到了这里，杨彻有些紧张的看向空旷的四周，看向他的虚元和神念都无法覆盖的范围。

他直觉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或许从他们下到地底城市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盯着他们。

杨彻现在几乎百分百的确认这是个陷阱，钓鱼的是千面妖，但千面妖是躲在远处的，手持钓竿的是陆贡的残魂。

“你的望气术，能探查到你自己的敛息状态吗。”杨彻问道。

“不能。”

真他妈好极了...杨彻心中再次骂了一句。

如果陆贡的残魂施展了敛息，那么陆贡是探查不到的。这种情况下，千面妖只要躲的远远的，操纵着陆贡的残魂来对付他们就行。

“我们现在应该立刻离开，但不能离开的太明显，否则那千面妖知道我们已经有所觉察，搞不好会提前强行动手。至于你收回残魂的事，要么直接放弃，要么就等你完全恢复了状态，并且找到不被千面妖影响心智的方法。我说的不影响心智，是指所有方面，包括记忆的偷取和放大神魂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