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也来过这个地方？”杨彻问道。

“没有...”看得出来，陆贡也在观察四周的情况。

那些极高的黑色树木围绕在远处，因为太远，所以看起来并不高，此时两人眼前只有一个正常的水乡小镇。

“那你上次穿过柴门，看见的是什么？”

陆贡缓缓答道：“上次打开柴门就是一个狭长的石室，然后有个水池，总之和这里不一样。”

“这和你之前留下的标记消失有关系吗？我的意思是，我们刚才打开的这扇柴门，根本就不是你上次打开的柴门。”

陆贡没有回答，沉吟片刻之后，道：“我们回去。虽然我没在这小镇上感觉出什么危险，但上次那水池也是一样，神识探查是探查不出来的...”

“你真的看不到那种煞气？”杨彻问。

使用望气术的时候，杨彻和陆贡一样，在面前的水乡小镇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催动虚元再使用望气术的时候，却是能在整座小镇看到浓郁的纯净煞气，没有血腥气的那种。

“你又看到之前你的说那种纯粹煞气了？”陆贡一愣，道：“我想象不出来煞气能怎么个纯净法？这东西向来都是十分污浊，还有能算得上纯净的？”

于是杨彻给陆贡描述了一番。这煞气只是会降低亮度，它笼罩着整座小镇，在虚元的探查中显得有些暗，但没有血腥气，也并不浑浊，不影响能见度，更没有让人发狂的暴戾气息。

但陆贡还是不太明白。

两人商量片刻，决定回头。他们要找回陆贡上次走过的路，那样危险程度才是可控的。

他们回头走去，然后很快就发觉出不对。

无论怎么走，他们和柴门的距离都不是变的。

他们在远离水乡小镇，但却没有更接近柴门。

无论走的快慢，远处的柴门、石墙和高耸的黑树林，都是同样的遥远。

他们不敢走了。

看样子这样是无法接近柴门的，万一远离水乡小镇到一定程度，过一会再回头，也无法接近小镇了那怎么办？

“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此地受到了空间之力的扰乱，另一种就是我们种了幻术。”杨彻问陆贡道，“你有中幻术的感觉吗？”

杨彻知道自己应该是不会中幻术的。

“没有。”陆贡思考片刻答道，“现在只能回头了。”

他们再次回头，朝水乡小镇行进。

还好，他们距离小镇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边走着，两人也回头看了看柴门，那柴门也并没有变得更远，似乎无论两人是靠近还是远离，柴门和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是恒定的。

到了小镇前，两人又朝两侧走了走，小镇内水流交错，两侧都是青石修砌的河岸，没有桥可以通过，能通过的只有他们最开始面对的那座桥。

无法退后，两侧也走不到尽头。

“看来这里的建造者就是要让我们从那座桥上过...”

绕了两刻钟之后，他们只能回到最初的那座桥前。

这桥不是拱桥，就是条平路，宽阔，石缝生长着青草，随风摇曳，还有些缝隙边角，长了鲜亮的苔藓，这路平时应该没什么人走。

走进小镇，是一片空寂，有些铺子开着，有些铺子关着，开着的铺子里面也是空荡荡的。

这里没人，也没有人生活过的迹象。

略微深入小镇，两人正走在空荡的街道上，忽然耳边听到一些喧闹的声音，就像是他们已经身处在一片繁华喧闹的市集。

有叫卖胭脂、糕点的吆喝声，有孩童嬉笑，有摇着小鼓的少女和同伴打闹的声音，还有马蹄阵阵，嘚嘚哒哒，拉着车轮压过石头路面的声音。

闭上眼睛，就会觉得自己身处繁华集市，但偏偏周身是死寂一片。

“我丝毫没有种幻术的感觉，”陆贡看了看杨彻，“你好像也没有。或许是这里的建造者修为高过我们太多，我们身中幻术，却一无所觉。那见月行宫的主人、书姓女子，她的修为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陆贡又道：“不管那么多，我们走我们的。只要没有危险，我们就不作任何反应。这整片宫殿的建造者并不像是大恶之人，她未必就要致我们这些外来的人于死地。”

两人沿着街道朝前走，虽然偶尔有转弯，但也很快会调整回来，最终是保持朝着一个方向走。

杨彻发现这些街道是不同的。

有些街道的楼阁梁道极其精美、两侧店铺匾额、隔扇窗上的装饰都是完好的，有些街道则是平平板板，每个铺面都关闭着，而且如同复制粘贴一般完全重复。

那些复杂、完好的街道，都有喧闹的人声，而那些毫无特点、整条街都如同复制出来的街道，则是没有一点声音。

而且越是无声的街道，其中的阴暗煞气越重。

杨彻有意无意的让陆贡尽量规避那些地方，后来确定了这些区别之后，干脆把这个发现也告诉了陆贡。

后者虽然不能理解阴暗、无血腥气的煞气，但他还是相信杨彻，两人于是一路上尽量选择正常的街道走。

穿过纵横的坊市，这里是小镇的中心，穿过街巷的一道小河拦住去路。

杨彻在这里能听到有人在河边捶打衣服的声音，这应该是有人在河边洗衣服，但看过去仍旧是空荡荡的。

洗衣服的妇人，在和旁人说着话，那方言杨彻听不懂。

水乡小镇的河，每隔一段就有拱桥，但两人到了桥边却不敢上去。

他们两人都在桥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虽然看上去桥上什么都没有。

想了想，两人还是没有影闯，于是沿着河继续朝前走去。

到了下一个拱桥，桥下荫蔽处芳草萋萋，绿意苍翠，水波温和摇荡，但只要神念往桥上一扫，心中便莫名生出一股悚然寒意。

仿佛只要踏上石拱桥，就会遭遇什么可怖之事。

“这桥上煞气极重，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地方都要重。”杨彻提醒道。

在虚元的探查下，拱桥上的煞气浓郁的发暗，笼罩着整座拱桥都是暗沉的，相比于下午河水的明媚，显得分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