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什么祭台？

杨彻问了千面妖，后者给出的说法是，那祭台是这片区域最重要的东西。

“危险性大吗？”

“书妙重不使用它的时候，就不危险。”

书妙重？

杨彻问了半天，搞明白小楼里那女子就是书妙重。

所以乌蓬小船上的年轻男女修士，一个是书妙重，一个就是陆矫云。而书妙重就是此间行宫的主人。

她的实际修为比杨彻见过的任何人都高，但她现在只是个残魂。

修为高的人都这么难死吗？或者说难以死透？动不动就留个残魂之类的东西。杨彻暗暗想道。

杨彻最后还是选择了路过祭台的那条路，他的逻辑很简单。如果遇到书妙重，那有没有祭台都是一样危险，因为对方如果动手，自己完全承受不了。

没遇到书妙重，很好，那就观察一下这片区域最重要的是什么。

还能比山底下埋着的血气更重要？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某个时刻，杨彻忽然觉得千面妖简直就是个带路党，有熟悉这里的人领着，比自己在这里面瞎摸摸好太多。

等杨彻接近到祭台附近的时候，他才忽然认真起来。

直到很接近的时候，在他的探查范围里，那片祭台就像是忽然出现一样。

靠的不够近，是感知不到的。

“这祭台是用来做什么的？”杨彻再往前走了一段，看见了那祭台的样子。

一个石头桌子，两个香炉，其中一个插着几支残香。烧的长短不一，但此时都处在熄灭的状态。

残香上明明没有任何波动，但杨彻看见的时候，莫名的眼角一阵狂跳。

十分危险，但并不知道是怎么个危险法。

看起来有点像以前用过的返魂香。

后面的那个香炉，满是青铜锈迹，有个圆顶的小盖子，盖子是镂空的，里面飘出淡淡的血腥味。

杨彻略一探查，心头猛的一跳，盖着盖子的炉子里，有一小片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神念触及，这小片血迹竟然有类似于心跳的搏动。

而且其搏动一下，杨彻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其节奏影响。

只是简单探查一下，便让他胸口一阵烦恶，甚至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立刻收回神念，平复了一下呼吸，心中暗暗吐槽，这叫没危险？

另外，这东西是祭台，那后面的山就是个坟包？

形制上看，确实如此。

杨彻再次仰头看了看山，问道：“这座山是坟吗？”

“是的。”千面妖立刻回答，“这方祭台，就是书妙重复活陆矫云的尝试之一，见月行宫有很多这样的地方。”

“这不是山，而是人为修建的坟头，可以说是巨型坟头了。坟头草修的不错，上面起码还没有比较高的树。”杨彻重新打量了眼前的高山，“这里面埋的是陆矫云吗？”

“我不清楚，书妙重对这些我们不需要知道的信息，从来是不说的，但我的族人猜测，这里面应该是陆矫云兵解后的少量残余，远远不完整，但也算是尸体的一部分。”

“兵解？他是死于什么？”

修士寿终正寝的并不多，所以兵解也不奇怪。这里面又有很多种情况，要么是自觉大限将至，兵解自身，留下一些后手，另外防止自己的遗蜕有什么不好的异变。

还有一些是为了在临死前获得短暂的、极强的战斗状态，这种兵解更为暴烈。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和书妙重有契约，对陆矫云的了解更少。”

千面妖透露的信息很多，通常问了上一句，其回答中就能让杨彻找到下一个疑问的抓手。

杨彻连续不断的问，千面妖就连续不断的回答，没有烦躁，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隐瞒的样子。见对方如此，杨彻也问的越来越大胆，他很快得到了大量的信息。

见月行宫可以说是书妙重的巨型试验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在这里修建了各种各样的法阵和仪式。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延续她和陆矫云残魂的存在，还有一直不断的尝试复活陆矫云。

这是书妙重死后的执念。

至于陆矫云的执念是什么？千面妖并不知道，在它们的印象里，陆矫云是懒散的。

杨彻觉得这里和剑君故地有相似之处，都是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到处搜集法门和材料，尝试找到达成目标的方法。

剑君是为了离开，书妙重是为了复活爱人。

见月行宫偶尔也有外人闯入，能通过外围的人，书妙重的残魂偶尔也会见一见，但只要得不到满意的结果，通常都会被随手杀掉，汲取血气作为维持陆矫云残魂存在的养料。

所以之前在小楼前，书妙重问我是阵修还是魂修，这是要看看我有什么用。然后发现我连筑基都不到，觉得根本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于是她去怪陆矫云去了。

她在责怪陆矫云为什么把我放进来，听她的说法，好像这里外围的关卡是由陆矫云控制的？

他妈的不会是恋爱脑吧...杨彻暗暗想道。把行宫修建的这么复杂，然后控制权交给陆矫云，而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活他，就连从小楼里出门见我这个外人也是她。

“我建议你把它带走。”千面妖指着后面带盖的镂空炉子道。

就是装着血迹的那个。

杨彻微微皱眉：“为什么？”

千面妖突然笑了，有些惨然：“我会死的，你也很难从这里活着出去，在书妙重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既然能接触到重要的东西，那当然是全部拿走，能用的上就用上，用不上也没什么。”

“书妙重...她会杀你？”

“当然，我没能替代你，也就是没能杀死你，而现在我连自己是谁也搞不清楚了...我丢掉了上一个人的气运和躯壳，但又没能取得你的，书妙重不杀我，我也无法存活太久。

如我这样的存在，原本就为天地所不容，现在也就是在书妙重的行宫，有她威能的庇护，我才能短暂维持这样的状态。

过上一小会时间，首先反应过来的应该是陆矫云，但他不会自己来找我的，来杀我的会是书妙重。”

千面妖越说越清醒，比之前懵懂的浑噩状态好了许多。

但杨彻的直觉告诉他，千面妖的实际情况反倒是在快速恶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