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妙重略微沉吟，又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死了也要救你一把？不过话说回来，对她来说倒也区别不大。我缓过手来，也是要把她送出去的。”

杨彻打断道：“送出去？她说自己之前都是死出去的。”

“嗯，我懒得送，一掌杀了，她自己不就出去了吗？”

书妙重似乎是对宁久微也颇为了解的样子。

杨彻沉默下来，等着书妙重继续说。

不过他倒是有点纳闷，照书妙重现在的说法，不管宁久微会不会真正的死去，她都是并不想真正杀掉宁久微的。

杨彻忽然回忆起在山谷两层小木楼的院子前，他第一次碰到书妙重残魂的时候。书妙重似乎是觉得他修为太低，有点不耐烦，可能是一种随手弄死他算了，而不是一定要杀他的情绪。

那时在虚元的探查中，书妙重也确实没多少杀意。当然，一个化神境界的存在，对炼气修士当然不会有强烈的杀意这种东西，太掉位格。

正常的情况都是高空掠过，不知怎么的就把对方弄死了这种不经意的情况。

按照书妙重刚才的表现，她也不是卯着劲一定要杀了他和宁久微。

“你开我那几口棺材做什么？”

“尝试放出点东西缠住你。”

书妙重呵了一口气，仿佛被杨彻实诚气笑，但杨彻在她的情绪中，却感受到了一种放松。

奇怪，她喜欢这种？

杨彻转念一想，陆矫云不也就是这样？胆大妄为，毫无顾忌，也从不遮掩。

“炼气期就已经是画师了，倒也不错。宁久微估计是等你出去给她帮忙吧。她有和你说过她本体是谁吗？”

“没有。”

“嗯，我也不会告诉你。”说完，书妙重像是试图在杨彻表情里看出一点不爽，但后者毫无表现。

沉默片刻，她又道：“把陆矫云的精血给我，我把你活着送出去。你的修为太低了，对我也没什么用，杀了你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宁久微估计要来烦死我。”

书妙重伸手到杨彻面前。

杨彻不觉得她在扯，因为她根本没必要扯。在交谈的每个时刻，他浑身的气机都是引而待发的状态，只要书妙重有动手的倾向，他就直接带着陆矫云的精血自爆。

等着对方出手，那肯定是来不及的，其实就算是这样，杨彻觉得自己能成功自戕的概率也不高，多半是会被一招制住，唯一能让他有点信心的，就是虚元赋予自己的不会被惑魂和夺舍的威能。在免疫这种神魂强控的情况下，自爆还是有可能的。

杨彻终于是站起身来，他比书妙重高半个头出去，微微看了看她的神情，和在陆矫云记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且气息完全感觉不出是个本体已经死去的残魂。

他把陆矫云的精血放在书妙重手上，后者收入薄雾般轻纱的袖中。

书妙重忽然朝地底打出一道强烈的灵光，一瞬间的呼啸之后，又陷入寂静。

接着，杨彻感觉到秘境中的壁障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之多。她封闭了这方小秘境，以现在秘境壁障的程度，杨彻觉得以自己现在短暂的修为状态也突破不出去。

书妙重没有什么动作，就带着杨彻瞬间在原地消失，杨彻只感觉世界如水波般震荡之后，再一晃眼，两人已经身处一片荒山密林中。

是方兀山的气息，杨彻神念放开，很快也找到了熟悉的地貌，自己确实已经在方兀山地界了。

这就是书妙重所说的麻烦？这送出来很麻烦？杨彻在心中默默吐槽。

书妙重也是故意用这种方法带他出来，这样做虽然便捷，但对灵力的消耗也是颇大。她有点玩味的看着杨彻，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点无语的表情，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

“真是没意思。”她暗暗撇了撇嘴。“矫云的精血没有抵抗他的接触，我还以为矫云是看上他什么了，他修为太低，那自然不会是力量。本来我觉得应该是看上他性格之类的，但现在看起来跟矫云也不太像。这要是矫云的话，一脸的无语和鄙视估计都写在脸上了，就算我修为远高过他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书妙重忽然又有点怅然。

陆矫云死后，她花费万年时间复活他，后来确实成功了，但也只是成功了一部分，复活了他的一缕残魂，但这缕残魂并没有完全继承陆矫云的性格。

像，但并不是。这当中还是有区别的。

他是陆矫云的一部分，但却远远不是陆矫云的全部，连个合格的缩影也算不上。

“你自己离开吧，我要回去把夏星渚杀一杀。”

杨彻想到夏烛的残魂还在自己灵台空间中，他的神魂无法被窥探，估摸着连书妙重也没想到这一茬。

要不要把夏烛交出去？正在犹豫间，书妙重已经一步踏入虚空，整个人消失不见，只留下灵压震荡后的淡淡余波。

杨彻内视自己的灵台，那夏烛没什么反应，面对着杨彻灵台空间的无形壁障，就这样坐着。

她像是个孤单坐在黑暗中的半大姑娘，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但杨彻知道，她的实际年岁估计也是不知道比自己多到哪里去了。

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挺安静的，刚才却是被夏星渚放出来要夺舍我的。她离开了夏星渚的帮助之后，却是在一种完全的静默当中，似乎神智并不完整。

“要是一会儿她发起来疯了怎么办？”杨彻微微皱眉。“我只是不能被夺舍，但她要是想离开我的灵台空间，我也关她不住。如果她离开了我的灵台空间，然后想要杀我，那这...”

此时的他是结丹巅峰，估摸着还能对抗两招，但再过一会儿，那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感觉到体内迁机功力量的缓慢流失，杨彻意识到不能再浪费时间，无论如何，起码要先回不名城，得趁着这股力量还在的时候多赶点路，要不然呆会以炼气期的遁速，那不知道要多消耗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