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实力低微，前辈何故选我？”

杨彻一边说话，一边探查燃烧面具的灵体，最开始的时候，他怀疑这燃烧面具就是夺舍余青带来的那女修的存在，但很快就分辨出并不是。

如果说那女修的灵体如探不到底的黑暗海渊，那这燃烧面具灼热的表层之下，他的灵体就像是一整个铁块，带着永恒的冰冷，面具没有瞳孔，但杨彻却能感觉到他饱含着戏谑的灼灼目光。

他的情绪，完全就是猎人玩弄猎物的快意，其他什么都没有，可以说是非常单纯的恶意。

“你够弱，也算得上特殊。以弱胜强的机会？谁不想要？难道你不想要？你不想要，我可是很想看呢...我是给你个机会，把其他人统统献祭，然后我或许会放你离开。”

杨彻沉默片刻，没想好要怎么说。

见他仍是没有半点要选的意思，面具又道：“不选也可以，那就从你身边的女子开始，她叫做顾月晓，没错吧？！”

毫无征兆的，燃烧的世界退去，天地显现出原来的样子，身边众人的气息重新出现。

“不对，不是他们重新出现，是我回到了这里...”

杨彻第一反应就是控制表情，站直了身子，表情尽量显得轻松。

他回到原地，果然所有人都在看向他的位置，且众人都退开一点距离。

李空辰、云水兰他们四人一起，顾月晓站在稍远一边，但他们距离杨彻都有十数丈的距离。

在他们的视角里，杨彻是忽然毫无征兆的凭空消失，然后此时又凭空出现。

没有遁光、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任何使用传送法器的迹象。

传送法器因为太过罕见，所以在场的人除了杨彻之外都没见过，但不妨碍他们在典籍中看过描述。

凭空消失，还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虚天剑阁故地，我怎么知道，回来的还是你本人？

“我被人拉入梦境了。”杨彻说道。

一片沉默。

叶恒冷笑道：“拉入梦境，然后你直接肉身都消失了？”

余青已经把那昏迷的陌生女修拖到一边，女修得魂体仍然沉静，杨彻又确认了一遍，这女修和那燃烧面具确实不是同一人。

“我要害你们干什么要等到现在？早先我就可以不救云水兰。”杨彻没正面回答叶恒的问题。

“刚才我被拉到梦境里，见到一个——”

说到这里，杨彻忽然卡壳，喉头憋紧，就是说不出“燃烧面具”这四个字，再要用力，甚至感觉一阵眩晕。

“这是强制性的不可称颂名号？”杨彻心念急转，试图用别的语句来描述，比如“陌生面具”、“法器一样的面具”，他发现一样说不出来。

他试图描述那梦境的场景，也说不出口，脸憋的通红，话已经卡在胸口，但就是无法吐出。

他想说自己说不出来，但立刻又发现自己连表述“说不出来”本身，也是无法做到的。

场上五人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连顾月晓都开始皱眉头。

杨彻想转头看看四周，找燃烧面具是不是还在，但为了避免更大的怀疑，他只用虚元扫荡，但那燃烧面具已经离开了。

他尝试多次均是失败，试图描述梦境、描述面具、描述自己无法开口的状态，都是做不到的。

“我可以肉身入梦，所以刚才消失了！”杨彻发现描述自己倒是还可以。

余青和叶恒一头雾水，云水兰也没听明白，只有李空辰神情略动，顾月晓也是眉头微拧了一下。

杨彻想说“我被某位存在拉入梦境，”然后发现说不出来，只能说“我被某人拉入梦境。”

“我被人拉入梦境，肉身入梦的优势你们也应该清楚，骤然遇袭，我没理由不用。你们谁是魂修？来拉我入梦！我不抵抗，我验证给你们看我可以肉身入梦！”

杨彻有些紧张的留心这顾月晓身边的一大片范围，按照那燃烧面具的说法，他首先就是要对顾月晓出手。

说是什么献祭？难道不就是杀人？

他所谓献祭，不过是为了某位更高的存在而杀人。

“我来试你。”说话的是李空辰，“我并非魂修，但我有一件梦境法器，结丹期之下的修士，我都可以随时将其拉入梦境。”

“好，你来拉我入梦。”杨彻应道。

李空辰取出一枚石头珠子，这珠子只大致是个圆形，不算多圆，表面粗糙，看起来只像个平凡的石头。

他灵力灌注其中，场中未有任何异变，杨彻已经感受到一团梦境试图将其拽进去。

“好弱。”这是杨彻的第一反应。

他强行放松下来，任由梦境将自己拉进去。

“果然消失了！他真的是肉身入梦...”顾月晓难掩惊异之色，她只在典籍中见过描述，从未在真正的魂修身上见到，即使是宗门中的元婴、化神长老，也没真正见到过可以肉身入梦的。

魂修主修魂体，练到高处，魂体的力量确实极为强大，强大到可以放弃肉身单独存在，但这并不代表肉身不重要。

“什么是肉身入梦？”云水兰看了看李空辰，小声问道。

余青和叶恒也是从来对这个没概念，只是此时看到李空辰面色凝重，才觉得这恐怕是有些特殊的能力。

李空辰正在专心催动梦境法器，没回应她，顾月晓在一旁答道：“这东西近似天赋，要么就是初入道时就有，要么就升级晋阶的时候有一定的几率会觉醒这种能力。魂修只修魂体，通常不会辅修炼体，就是因为魂修功法的特性，大多数都会放弃肉身...但若是能肉身入梦，就意味着可以同时走魂修和玄修的道路。

要是说简单一点的话，就是可以肉身入梦的魂修，将来的上限比常规魂修要高，因为他的肉身不再是需要被放弃的弱点。

只是杨兄弟现在修为不高，这优势此时还不能完全发挥，不过，有这天赋，他几乎是天生的魂道修炼种子，估计他在世家宗门里是极受重视的弟子，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被派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了...”

李空辰神念放开，发现杨彻的肉身确实已经不在原地，而自己的梦境法器，全力催动之下竟然无法对梦境中的杨彻造成实际影响，要真正接触他的话，还得他自己也进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