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底收的坛子每一个都长的一模一样，这坛子跳出即炸开，钻出一个骨肉剥脱的骷髅来。

她骷髅化的并不彻底，满头青丝还在，只是沾满了血污，就像是小鸡刚脱出蛋壳，毛发上满是潮湿粘液，贴在头皮和肩背上。

杨彻感觉到她的情绪，她嫌恶的甩了甩头，把头发甩开。这时看清了她的脸，一大半全是骷髅，仅剩的皮肤是浓烈的黄色，贴在骨头上。

这是个女子。

她和顾月晓差不多高，出来之后环视一圈，直奔杨彻就冲了过来。

很正常的选择，因为场中他最弱，气息虽然探查不明白，但大致能分辨出筑基中期不到。

杨彻立斩一道离陨移光刃，半骷髅的女子轻咦一声，立刻远远的侧面闪开，随手从一棵槐树上拽了一只怨灵出来。

她枯瘦手臂直直插入树干，将后者生生拽出，昏黄而浑浊、没有瞳孔的眼球盯着杨彻，她将手中的怨灵塞进嘴里咀嚼。

一口下去，血肉复生，她有点讨厌身上黏糊糊的感觉，身上腾起了弱小的火焰。随着她一口一口吞吃咀嚼怨灵，在后者的惨叫声中，她身上的火焰愈发强烈。

“现在走？”杨彻问道。

顾月晓抓了一只灵体在手上，但之前的灵力还没炼化完全，此时炼化新的灵体有些慢。

“茶然小院是有禁制的，离开之后一时半会就进不来了...你也一样。”

这时候她居然还舍不得？

“宗门里我所知道的地方，没有比这里更可靠的灵力来源，以前是有灵泉的，但好像被整个挖了带走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没带走，估计是他们走的仓促。”

“离开之后下次进来要多久？”

“最少半年。虽然我们是凭弟子玉令进来的，但半年内就算找到新的弟子玉令，院子的阵法也会自然排斥我们的气息。”

说到这里，顾月晓有些迟疑，自己会被排斥，杨彻却不一定，阵法能识别出他的气息吗？

“不走的话，就不能让她继续吃了。”

顾月晓闻言点了点头，将手中炼化了一半的怨灵交给杨彻，松手冲了出去，一个闪动，冲到对面那女子面前，墨绿色的剑芒像长矛一样攒刺而下。

那女子轻松避开，不接招，仍旧在一门心思吃，每吃一口，气息就恢复一截，她身上的血肉越来越多，身躯有的地方破烂不堪，有的地方却已经长的差不多了，腐烂的身体，一只腿却是莹润健康的，杨彻发现她腿的一侧长出了鳞片来。

细密、层层交叠、带着黑蓝色的金属光泽。

“蛇鳞？”

遥远的某处，铮在行宫中忽然醒来，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的坐起，然后一跃下床，接着一个跨步，人便出现在大殿门口，化作一道金色电光、迅疾无比的扎入云层，远远的直朝杨彻两人的方向飞射而去。

多年来她都是和衣而睡，且重要法器均是随身携带，好在她出宫并不需要每次报女侯的首肯，直接出门就行。

术女手中的汪湟图越来越不清晰了，而且时断时续，还好杨彻似乎停在那地方没动。

不管怎样，现在都必须更加接近，就算暴露也比直接跟丢了好。

她飞掠这片极密的层林，就快要到达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陌生又熟稔的血脉波动，陌生是这种波动她从没感觉到过，熟稔是因为这种波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前方和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术女年纪尚小，她知道遇到只能是自己的某个姐姐。

女候派出了别人？所以她还是不信任我吗？舆图上说这里是茶然小院。思索间，她已经到小院的门口，汪湟图清晰了许多，杨彻确实在里面。

汪湟图只会标注杨彻一个人的位置，术女的望气术探查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天生的血脉联系，让她能确认里面有一名自己的血肉至亲。

她们的父亲不在赤荒秘境中，母亲跟女侯一个位阶，但也并不在此处，她们这一脉只有女性的子嗣，从来没有男性，术女本身的年纪又小，所以只能是姐姐。

那股气息十分陌生，不是铮。术女迟疑的片刻，那股气息的强度在不断攀升，术女赶忙看了看汪湟图，还好，杨彻的波动并没有减轻。

明显的，她姐姐正在恢复，而她们最快的恢复手段就是吃，有血肉更好，没血肉的话也凑合，只是容易被污染。

吃的不是杨彻就行，但现在要不要进去呢？如果这位姐姐是女候的安排，那我应该说些什么？她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做。

铮如金色流星般直坠而下，她是昏暗云层中的唯一亮色，刚脱出云层，术女就感觉到了，因为铮为了保持速度，并没有刻意掩藏。

她神念扫荡，探查到术女。“她怎么会在这？不是追查杨彻了吗？杨彻也在这？”

神念进不去茶然小院，但那熟悉的血脉波动就在院子里面。铮试图从高空直接撞进院子里，“砰”的一声立刻被崩开。

像金铁交击，打出细碎的火花，铮当然没受伤，顺势朝小院门口飞过去，她看了一眼术女，然后没有半点上去说话的意思，冲到小院门口，推门便走了进去。

“哎？”

一切发生的太快，术女想要伸手打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更别说问什么。

在杨彻和顾月晓面前的，此时已经是一具完美的女体，她腰腹覆盖着蛇麟，鳞片的光泽表现出她现在非常健康，头发上的粘液已经被她烧干净了，脸上的血肉也在没有半点缺损。

红粉骷髅已经长的面容姣好、不带瑕疵。

“剑阁的弟子？”她一手提剑，一边偏着头，另一只手把披撒及腰的长发捋顺，白皙红润的面孔表情散漫，就像刚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