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听说你妈妈是酒吧里面陪酒的小姐？”

“小黎，你是不是真的没有爸爸呀？”

……

今天是M市一所乡镇小学开学的日子，安小黎，一个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女孩子，背着黄色的帆布包，踢着小石子，一步一步的走回家。

安，是因为妈妈姓安，所谓妈妈，是一个领养她的酒吧服务员。黎，是她唯一的随身物品，一个刻着黎字的木牌项链。

安小黎被安菲菲收养，是因为在她不知道几岁的时候，被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丢在了酒吧女更衣室的橱柜里，安菲菲要下班的时候，一打开柜子就看到了。小姑娘安安静静的，一汪真挚的泪水，在看到安菲菲之后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过幸好，女孩儿听力很好，听到了隔壁男厕所几个流氓预谋绑架安菲菲的事情，及时告诉安菲菲，让她赶紧离开酒吧。因此救了安菲菲。出了后门，安菲菲听到了几个流氓在里面骂，“人呢？刚才还在里面呢？呵，那就便宜这个女人了，走，咱哥几个……”

“小姑娘，我叫安菲菲，不瞒你说，我身体也不干净，父母都不在了，无依无靠，如果你不嫌弃我，就跟着我吧？”小姑娘弱弱的点点头，把手伸到女人的手掌里。

安菲菲带着女孩儿，去商场买了点菜，给女孩儿买了几件衣服。回到小区，邻居问起来了，安菲菲想起来刚才看到的她脖子上的木牌，“安小黎，我生的。”

安小黎也不知道自己几岁，只能说，她对年龄也没什么概念。“啧，可能有个四五岁吧？小黎，我这儿还凑合，我的工作不光彩，倒是过的也小康，以后呢，我就是你妈妈了，当然你要是觉得别扭，叫阿姨……”

“妈……妈”，柔柔的声音，让安菲菲心里一暖，鼻子酸酸的。她没想到，就她这样的人，这辈子还配做个母亲。她弯下腰，揉了揉安小黎乱糟糟的头发，转过身去，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开始归置，嘴里还念叨着。

“乖孩子，天儿冷，你先换上衣服。怎么回事，暖气这几天总是不热，我去给你煮个面吃啊！你坐在沙发上等着，对了，桌子上有洗好的苹果啊，葡萄什么的，你先吃点儿，对了你喜欢吃鸡蛋么？算了你也忘记了，真不知道你爸爸妈妈怎么想的把你丢到那种地方……”

安小黎听着她的声音，抱着枕头在房间里逛着。

“小黎，快来，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你阿姨……呸呸呸，你妈我这辈子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一口！快来尝尝。”

“谢谢……妈妈。”小女孩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并不熟练的拿起筷子，安静的吃着碗里的面条，很好吃，很温暖。

“小黎，我几乎每天都要上班，不过大部分时间是下午和晚上，早上我陪你在家，到了晚上，可能就要你自己在家了。楼下的刘奶奶是个好人，经常也给我送个蔬菜水果的，她家有个孙子十几了，上初中，你平常啊，可以去找那个哥哥玩，也学学知识。别看你妈妈我干这行，以前啊，也是个知道之乎者也的人呢！还有……”

小黎听着安菲菲唠叨的声音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原来当妈妈是这样的。”安菲菲无奈的笑了笑，把小姑娘从沙发上抱到床上，拍着她的背睡着了。

安小黎熟悉了身边的环境之后，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听力好，有一些时候，还可以听懂动物在说什么。比如小区里的大黄，虽然这只狗跟她说自己叫元宝。不过树上的鸟，房梁上的老鼠，她听不懂。

安菲菲不在的时候，安小黎都去楼下的奶奶那里找张子安哥哥。

“小黎妹妹，我要去上课了喔，等我回来给你带学校门口的辣条吃！”张子安刚十四岁，已经上高一了，成绩优越，父亲是镇里的小领导，奶奶租了这套房子照顾他。

“臭小子，那学校门口的东西不干净，平常让你少吃少吃，你还带着人家小黎一起！”

张子安躲过了鸡毛掸子的攻击，拎起书包跑了出去，坐在摇椅上的安小黎嗤嗤的笑着。“奶奶别怪哥哥啦！我给奶奶剥瓜子吃。”安小黎从摇椅上跳下来，坐在小石凳上。

到了晚上，安菲菲有些微醺的回家了。安小黎这两年也习惯了，不过安菲菲一直都很温柔，安小黎也听话，自己也学会了怎么煮面，每次安菲菲身体有些不舒服，一进家门，就能闻到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

“妈妈，吃面。”一只小手举过头顶，把筷子递给了安菲菲。

“小黎，你怎么这两年不长个儿呢？我看天儿马上暖和了，明天早上我去镇里小学问问，让你也跟着学习，可不能天天在小区里玩呢。”

安小黎跟着张子安哥哥，学习似乎并不难。加减法已经是简简单单了，英语也跟着读，发音也很是标准，有时候看张子安做试卷，前面的选择题她还能说出来几个正确答案，张子安也很是惊讶，不过天才嘛，可能就是容易相遇。

这一年的九月是个很冷的九月……

“安小黎，你别装作听不见！”

同班的女生跑上来抓住了安小黎的手腕，“今天上课，老师让举手背乘法表，你凭什么先举手！”

“我……我想要那个小红花。”

第一天上课，老师想先摸摸底，看看这些学生怎么样，问了一句，谁会背九九乘法表，我就把这学期第一枚小红花给他/她哦！坐在第一排的安小黎高高的举起了手，她想带着小红花回家给妈妈看，给张子安哥哥看。

“安小黎，我就坐在你后面，你肯定也能听到我跟别人说我想要，你凭什么抢我的？你又没有爸爸，妈妈也是假的，我要是拿了这朵小红花，就可以让爸爸带我去吃海底捞了！你快给我，你这种人出什么风头！”

她的爸爸是这个小学的名誉校长，有钱的很，班里的小姑娘也都喜欢围着她转，现在看到两个人吵起来，都过来撕扯。安小黎的帆布包经不起生拉硬拽，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新发的课本里夹着的小红花，也随着冷风吹了出来，自然也就被人抢走了。

安小黎浑身发抖，她想愤怒，但也只是想想了，她又冷，又委屈，也不敢说话，默默的捡起书，随着风卷起的落叶一起走回家。

“妈妈，我回来了。”小手敲敲门，门锁了，家里没人，透着窗户看到房间里的表，六点了，安菲菲还没回来。

到了楼下，她才想起来，张子安哥哥的爸爸升官了，一家子都去市里了，他可能也会去更好的学校吧。坐在台阶上，她想了想，去酒吧找妈妈吧。以前有几次也去过，酒吧的经理也认识了这个小姑娘，平常也很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