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泽姆完美诠释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惊得冷真排线都排错了。

“您之前说生活在以茵，但却不知道以茵最近发生的大事，只有住在防卫都市才符合这两个条件。”

轻度惊吓过后，冷真庆幸还好第一次破冰环节就要结束了，才没聊几句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再聊下去老底都要被人抖出来。

「不过这确实是我自己的失误……当下觉得无关紧要的信息，日后可能会成为自己脖子上的勒绳……

现在只能尽量将失误转化成益处，洗白我建立意识场的目的……」

“终于有人能体会我的疾苦了，你也知道防卫都市这种地方，消息闭塞，没人愿意做你的朋友，整天暗无天日，还要不停搬砖维持生计……

“不过你好像对防卫都市很熟悉，你也住在以茵吗？

“抱歉，能认识你们我很开心，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破冰环节终于落下帷幕，冷真停下手中的房屋工事，深深叹了口气。

「比和支配者战斗还累……总的来说成果还不错，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制定了今后的谈话章程，取得了一部分素材的信任……

就是人设建立不太成功……

戈泽姆要尽快吞噬……这个人太危险，就算那种蓝色透明火焰还不成熟，总比自己永远拿不到好……

戈泽姆越狱，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但他们对以茵都没有表现出过多关注，是根本不在以茵么？

从星图上的比例看，最近距离是戈泽姆，另外两颗虚星相对较远。

那中心社区的通讯方式是什么？萨贲说八环的厚度在24光年左右，没有超光速通信，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辐射整个六限。

等忙完了再回去好好整理一下……」

沃木终于将眼前这间屋子探索完毕，他一边在仪器上写着报告，一边回想着刚才的意识连接。

涉世未深的他无法读懂其他成员暗藏的针锋相对，但对于冷真他更多的是抱持着仰慕。

根据四人间的对话内容得知，让自己成为适应者的并不是什么神秘力量，而是一个具体的，有些许亲和力的个人意识。

这并不影响冷真在沃木心目中的地位，从其他成员的言论也能看出，这种力量是不可思议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成为了适应者，那一直以来向往的，在行星世界生活的愿望说不定就能实现。

走出房间，正好遇上从其他区域返回的队长。

“整艘船都被掏空了，也没发现生命体，解体回收吧。”

“是。队长……你受伤了？”沃木诧异道。

“没事，这艘船虽然被破坏的极其严重，但本身建造材料不错，探索的时候不小心被刮到了，哎，申请新战斗服又要扣绩效了。

“恩？你不是看到才能感觉到么？能力又进化了？”

沃木黯然点点头，只有队长会拿他的病开玩笑。

除了『深空幽闭症』，沃木还患有严重的『联觉症』，这种病症会强制让人的五感错乱匹配，声音是有颜色的，形状是不同气味的，不同的数字组合会对应某些记忆片段。

症状较轻的患者通常只会同时触发两种感觉神经，像沃木这种比较严重的，感官完全随机配对，关联的事物高频率变化。

今天队长的声音是酒精的味道，明天可能变成铁锈，后天一和队长说话就脸疼。

无独有偶，沃木所在的这支种族，除了普遍存在的五官外，还进化出了磁场的感受器官，就像接收光线和振动，一种独立的感知。

这让沃木的生活更加五彩斑斓了起来。

联觉会对生活造成一些困扰，但毕竟不是五感消失，适当地忽略那些多出来的感觉，还是可以正常活着。

相比『深空幽闭恐惧症』带来的折磨，这算不了什么。

唯一心烦的，是他还拥有联觉症患者中最罕见的『镜像知觉』。

每当有队员在和星盗的战斗中受伤，他都要经历相同程度的疼痛折磨，若是有人在眼前死亡，他甚至会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寂静。

智慧生命大多具有感同身受的能力，只是沃木的这种能力进化到了极致。

解决的唯一办法是不去看，离得远一些。

“可能是闻到血的味道触发了镜像吧。队长，我现在怀疑害怕深空，也是联觉症的一种表现形式……”沃木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

“为什么这么说？”

“最近我开始看到一些新的东西，我在想会不会是视觉关联上了一种新的知觉……”

“眼睛有问题就去看医生，船上的医疗条件还是不错的，要还不放心，就多杀点星盗，建立功勋，申请换高等级的舰船，咱们也好一起沾沾光。”队长似乎对沃木的奇思妙想早就习以为常，不在意地说。

最终，沃木也没有透露意识场的信息，不是不信任队长，而是因为冷真说过想在适应者道路上走更远，最好这么做。

跟着队长一起离开船舱，各小队成员逐一返回自家飞船，沃木在失重的外空间环顾四周。

那些光怪陆离、天体尺度上的超巨大弧状物质充斥着沃木的视觉神经。

「真源难道也是一种感官吗？」

……

黑暗中，一束澄空般淡蓝色火焰燃起，将一栋建筑的外墙逐步蚕食。

建筑物消失，一艘梭状银白色飞行器露出真容。

它是戈泽姆离开以茵最后的希望，新晋努津王的首要职责，是确保逃亡顺利进行。

刑场骚乱后，以茵及时集结87号属星上全部的兵力，展开对戈泽姆的围剿。

同时，以茵领导层拒绝了亚敦方提出的增援建议。

在进入意识场前，戈泽姆花了点时间清除87区剩余武装力量，尽可能地摧毁所有基础设施，以防以茵后续部队赶到后，能立即启动布满行星的探知系统对他进行搜索。

现在87区除了戈泽姆只剩下一个活口，一名中层军官，此刻正失去意识，被前者提小鸡似的拎在手中。

失去人造光的照耀，天空展露出原本属于它的漆黑。

「听说防卫都市也是这样的无光环境……」戈泽姆打开驾驶舱观察了一番，如他所料，这是一艘系统独立的小型飞船，不需要更高级别的认证指令就能启动。

「为什么要故意诱导我，认为他在防卫都市？这样做只会让我远离以茵……

或者他想通过那两个人获取更多我的信息？为什么？

除非他知道我就是戈泽姆……

还是说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深莫测，同时又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轻易地就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来。

这种可能性……和为了寻求交流对象而启发三名适应者的概率一样低，几乎不用考虑……

先回努津，如果真的被困在防卫都市，说明以茵的科技足以限制他，不构成危险。

不在的话，有必要调查一下防卫都市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个地方。

总之，在没有展现更高层次的力量前，不需要过度担心……」

用那名以茵军官完成了身份验证，戈泽姆坐进驾驶舱，输入努津星的坐标位置，按下启动装置。

棱角分明的梭状飞船缓缓升空，向上转动90度后，耸入无尽的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