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白脸和小矮人

吃过了午饭，两家大人在家里继续聊天，薛妈叫薛梦诗带着白羽去山上溜达一圈，明显就是让两人有机会多了解一下。

薛梦诗不情愿，黏在妈妈身边不肯走，被她妈直接赶了出来。

薛梦诗无奈，只得带着也一脸不情愿的白羽往后山去。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中间隔着好几米远。

走到田埂上，白羽在一端停下了，站在那里手搭凉棚眺望着远方。远处的山下有村民在耕作，水牛在吃草，小牧童休闲的在追逐打闹着。好一幅乡村美景图。

正当白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突然，一块泥土丢到他面前来，正打在他浆得笔直的裤腿上。

他抬头看到薛梦诗正笑嘻嘻的对他挑眉，手中还拿着土块在颠来颠去的，也不嫌脏。

“哎，小白脸，你不刚从部队退下来吗？打算做什么啊？”

‘小白脸’这个称呼成功让白羽的怒火一度升到了顶端，他也拿着土块往她那边丢去，大声道：“哎，小矮人，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要礼貌干嘛？礼貌能当饭吃？你不也没礼貌？可你也没少吃啊。”薛梦诗堪堪躲过了一劫，又丢过去一块，这次白羽有准备，并没有打到他了。

她在内涵他吃了属于自己的鸡腿，白羽是听出来了，不气反笑，突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幼稚。来她家做客，多吃两块肉都被她说嘴。把手上的泥拍掉，向她走过来。

“你别靠这么近啊，太近了不好说话。”薛梦诗对他摆摆手，企图阻止他靠近。但见人家根本就说不动，依然慢慢走上来了。

薛梦诗转身就往山上跑，白羽在后面追，叫道：“胆小鬼，我吃你鸡腿怎么了？那是你妈给我的。”

“不要脸，那是我妈夹给我的，你截胡了。”

薛梦诗睁眼说瞎话，她从小在山上长大，又熟悉路，虽然是短腿，这区区山路根本不在话下。

令她没想到的是白羽也跑得快，很快就追上了她，没两步就越过了她，跑到她面前去了。

这山有点陡，又高，两人好像在较劲般，都想第一个到达山顶。

终于，薛梦诗还是比白羽晚了一步，白羽登上了山顶的时候，她还在半山腰上挣扎。

“就你这小短腿，就是吃再多鸡腿都没有用了。”

白羽嘲笑她，站在高处鄙夷的看着她。

薛梦诗手脚并用，终于也爬了上去，抓着旁边的一棵小树大喘气。

“不经常锻炼吧？是不是在办公室待久了，吹着空调当了白领就看不起人了？小白脸是你叫的吗？”

白羽呛声她，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薛梦诗累得小脸粉红，她肤色又白，此刻简直是白里透红。

“小白脸不是我叫的，是我妈叫的。”薛梦诗说谎不打草稿，嫁祸给母上大人脸不红心不跳，“她说，你虽然在部队里待了好几年，可是还是白白嫩嫩的一个大小伙子，长的很精神，就跟大城市里的小白脸一样。”

白羽被她这样一忽悠，再一想今天见到薛妈后的情景，结合薛妈与薛梦诗的谈话，好像会是那样讲话的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即使站直了也不到自己肩膀的女孩子，再一想到薛妈告诉他，薛梦诗有一米六，身材苗条，是个人见人爱的乖乖女。

他刻意挺直了身板，目测了一下薛梦诗的身高，站直了最多一米五三，没有更多了。

“你妈倒是挺会形容人的。把你形容得堪比天上的仙女，我还没见你的时候，以为你真是貌若天仙。结果一见，原来是个根号二。”

薛梦诗小时候因为长得小个，跟随她最多最久的外号不是‘小矮人’，就是‘根号二’，到现在她也不能完全摆脱这些外号。

她怒气冲冲的瞪了白羽一眼，也拿他的身高攻击他：“你高，你最高，你怎么不上天呢？”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几乎是抬着头，下巴抬得都要从直角变成一个钝角了。

白羽伸手在她头顶往下一压，贴心道：“小心脱臼。”

薛梦诗被这句话气得差点没吐血，她平生最恨别人触碰她头顶，他做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她想都没想就狠狠的往他脚上踩下去。

一声惨叫从山顶传来，远远传开，附近耕种的农人都不由往山上看过来。

白羽痛的金鸡独立转圈圈，口中骂道：“薛梦诗，你也太狠了吧？脚骨折了你就等着伺候我一辈子吧。”

薛梦诗拍拍手在大石头上气定神闲的坐下来，笑嘻嘻道：“伺候你？你不是没看上我吗？小矮人，根号二，怎么伺候你这个自比夸父的人？我扶都扶不动你。”

白羽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骂道：“你妈还说你是什么乖乖女，我看你简直就是个刁蛮的女人，就你这个性子，嫁得出去才怪。”

“嫁谁反正也不嫁你，你担心什么？”

两个人在口舌上的争吵，谁也不落下风，你来我往，简直是棋逢对手。最后吵累了，一人霸占着一块大石头坐着，气呼呼的谁也不理谁。

山风送来了凉爽，吹走了烦躁，两人渐渐冷静下来后，想到刚才的针锋相对，小时候的那一点点情谊都被吵没了；成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差点就吵出仇人，好像这样不应该是两个成年人该有的体面。

“哎，小白脸，我们俩一直这么吵，好像不太合适吧。你爸跟我爸可是过命的交情。咱俩虽然相互看不上对方，但也不必要成为仇人吧？”

冷静下来后的薛梦诗率先向对方伸出橄榄枝。

白羽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却不接她的橄榄枝，冷冷道：“哎，小矮人，你这是道歉的样子吗？”

薛梦诗的爆火脾气差点又被点着了，但是自己已经提出休战的信号，再吵就不礼貌了。

她忍着气，耐心请教：“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态度？”

“我没名没姓？我叫小白脸？”

“那你还叫我小矮人、根号二呢？”

“你不叫我小白脸，我会叫你小矮人根号二？”

眼看两人又要为了该如何称呼对方吵起来了，薛梦诗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回来，就不该受了鸡腿的诱惑回来。结果鸡腿还被人分走了一个不说，那个人现在还跟自己吵架。

“白羽，这样总行了吧？”

薛梦诗的耐心简直要到头了，想来想去，这个人起码还是爸妈的客人，是白伯伯的儿子。这里是她的地盘，她可不能在自己的地盘失去了体面。

“你先跟我道歉。”

没想到她都这么低声下气了，白羽居然还这样不依不饶的。

“凭什么？你没骂我吗？你就没错吗？”

薛梦诗都快气冒烟了，如果生活有特效的话，她的头顶估计已经跟仙侠剧里的仙人一样冒出袅袅青烟了。

“就凭我是你家的客人，就凭什么事都是你挑起的。”白羽说得理直气壮，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薛梦诗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事情真如白羽说的那样，事情确实由她引起的。

她突然有些心虚。 转过身去把一个背影留给白羽，过了一会，勉为其难的含糊道：“对不起。”

“听不见！”

薛梦诗第一次被人捏着七寸说话，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努力调节心中的情绪，转过身笑眯眯的去对白羽招招手。

白羽不知她心中打着什么主意，以为她真的想要道歉，配合的凑过去。

薛梦诗双手放在嘴巴上合成一个小喇叭，对着白羽的耳朵大喊道：“对不起！”

白羽痛苦的捂着嗡嗡嗡作响的耳朵，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等他回神来，薛梦诗已经跑远了，只给他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