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身躯一震，脸上不禁浮现痛色，愧疚的看向软软。

张张嘴，欲言又止，久久不肯开口。

林安冷声道：“办法是让你将软软带到帝都，溺毙在河里，是吗？”

张老太太一惊，脸色难看的低下头，眼前好似又浮现了婴儿痛苦的哭声，弱小的挣扎。

看着在自己手中渐渐没了声息的小小身体，看着那由白皙变得青灰的脸颊，涨起的肚子，

她激灵灵打个冷颤，身上浮起鸡皮疙瘩。

随后又自暴自弃的说：“对，那人说要溺亡在帝都往生河里，必须夜里十二点溺，假死药也是他给我的，所以，在小厉回来时，我推说接受不了孩子早夭，要回家休养，

当天，我就偷偷的带着孩子来帝都，趁着夜里没人溺了她。”

往生河？有意思。林钰饱含深意的笑了。

白清娴握着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张莽厉沉默着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的捂着脸。

张老太太心虚又理直气壮地说：“你看，后面你不是又生了一个儿子吗，如果我不做这个恶人，你能生儿子吗。”

白清娴恨的牙根直痒痒，松开软软，冲动的跑到厨房拿出一把刀，她今天就要替女儿报仇，她要杀了这该死的老巫婆。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张莽厉大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拦住她：“清娴，清娴你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你没听到你妈说什么吗，软软就是她害的，她听信谗言，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话杀死了亲孙女，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你说啊！”

白清娴一边挣扎一边哭喊。

那悲凉的语气让人忍不住心酸。

不想她冲动下做下不可挽回的傻事，温雅不情愿的上前拉住她，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不管是张莽厉还是温雅，两人都无法夺过她手中的刀，又不敢硬抢，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手里不敢有丝毫放松。

气氛一时僵持下来，

有一道小小的身体动了，缓慢又艰难的挪动着。

刚开始没人发现，直到她快挪到白清娴的身边，众人才恍然发觉。

看她动的那么艰难，白清娴心疼极了，挣开张莽厉两人的手，快步走过去，温柔的笑了。

看见她的笑，软软星眸动了动，僵硬的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意。

看她这样，白清娴心底跟针扎的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越是这样，她眼底的怒意越深，

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她觉得心里的怒火要把她烧化了。

她眼眸转动，看看丈夫，看看儿子，最后看向眼前这个自己亏欠的女儿，咧嘴笑了，笑得悲痛，决绝，孤注一掷。

轻柔的抚摸着软软的发顶，脸上挂着笑意，眼眸含着泪水，声音温柔：“软软，妈妈最爱软软，这辈子妈妈没保护好你，下辈子，下辈子还做我的女儿好吗？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用生命来保护你，让你快快乐乐的长大，好不好？”

软软像是在消化她的话，微微歪头，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好！”

随着这声好，她眼底的执念浑浊消散，露出那带着光的星眸，眼底干净清澈，清澈到可以看清她瞳孔里白清娴清晰的面容。

整个人也没有了原来的僵硬，迟钝，带上了丝丝灵动。

脸上的青灰消散，白皙粉嫩的脸颊上还带着浅浅的梨涡，浅浅一笑，迷花了众人的眼。

糯糯的喊着：“妈妈~”

“欸~”

“妈妈~妈妈~”

“欸~欸~”白清娴又哭又笑。

拉着软软的手，又亲又抱。

随后把她抱到膝盖上，摇晃着，有些魔怔的说：“乖软软，妈妈的乖宝宝，妈妈给你报仇，然后去找你，去陪你，好不好呀~”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旁人都听不到。

放下软软，趁着众人不注意，拿着刀猛地朝着张老太太冲去，眼里带着令人心惊的怨恨，

“清娴...”

“清娴...”

张莽厉和温雅大惊失色，看见她们母女两人相处的那么温馨，他俩不自觉的放松了警惕，现在想拦都够不着，

张老太太被吓的跌坐在地上，眼里闪过惊慌，害怕，恐惧，最后归于解脱，释然，闭上眼睛等待那锋利的刀落下，嘴角甚至出现了一丝笑容。

在刀落下的瞬间被一只瘦弱细小的手掌拦下，

白清娴看见刀落在软软的手上，慌忙拿开扔掉，蹲下身子着急的拉过她的手：“软软，软软对不起，你怎么样了，疼不疼？”

看见那依旧白皙毫无伤痕的手掌，白清娴愣了愣，神情有些恍惚。

“妈妈~我没事。”随后乖巧的依偎进她的怀里，

林安皱起眉头，想要上前打断这温情的画面，脚步一抬对上那略带祈求的眼眸，她张了张嘴，默默的退回原地。

林钰碰了碰她肩膀，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林安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眼眸。

母女亮依偎在一起，没有说话，

张莽厉犹豫半天，还是上前把张老太太扶起，让她靠坐在沙发上。

张老太太拉住他，嗫喏着唇，欲言又止。

张莽厉眸光复杂的看着她，拉开她的手，默默的走到白清娴母女身旁站定。

张老太太眼里划过悲痛，却没有半分后悔！

只要儿子好，她就好，

哪怕身染罪孽。

白清娴没有理会他们母子，只满足的抱着女儿，可是心里却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不安。

颤抖着手把伏在她怀里的女儿拉出，

女儿一脸乖巧孺慕的看着她，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心里的慌乱却还是压不下去，不安的细细打量着软软，

神色巨变，

软软，软软她的身影怎么在变淡？

腿脚甚至都有些透明了！

紧紧的抱住她，快步跑到林安面前：“大师，大师，你看看她，看看她怎么了？”

林安叹口气，神色有些莫名：“她，要消散了！”

“什，什么？为，为什么？为什么会...”

话还没说完，细小的手掌拉住她，打断她无措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