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王援朝悠悠醒了过来，王永春赶忙上前，拉着爷爷的手，一脸的担忧。

王援朝看着一脸愧疚的邓司令，虚弱的道：“本来就想这样过完一辈子算了，没想到到最后还要麻烦你。”

邓司令眼中竟然含着泪，说：“老班长，你这是什么话，当初要不是你，咱们没一个能走下战场，可惜你不接受我们的心意，这么些年来过的如此清贫，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王援朝看到邓司令，仿佛回忆起从前一起战斗的时光，脸上的疲态竟然一扫而光，仿佛一下子有了精神，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王永春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光返照，心中一阵阵难受，急忙在王援朝身后垫了一个靠背，帮助其坐了起来。

邓司令则转身让身后的警卫全部离开，房间内只剩下王援朝、邓司令、王永春三个人。

王援朝挥挥手，对着邓司令道：“别这么说，你不是还帮我弄来了几匹极品好马，对我的帮助已经很多了。”

王永春这才恍然大悟，当初爷爷向自己介绍的时候，自己还在纳闷，爷爷穷的叮当响，那两匹蒙古马和汗血马，一看就是马中极品，原来这都是邓司令暗中帮爷爷搞来的。

“老班长一辈子无欲无求，性子刚烈，如果连骑马射箭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那可真是对不起当初在战场上为了救弟兄们，独自犯下的大错。”邓司令感叹道。

“什么大错，在战争面前，首先就是要活下去，哪有那么多仁慈之心可讲？我从来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王援朝毫不在乎的说道。

王援朝的话，让王永春心中大为疑惑，不知道爷爷当初干了什么，竟然半生戎装后，还如此清贫，要知道连当初跟他的小兵如今都成了军区司令。

邓司令也是点点头，恨恨的说道：“有时候我也在思考，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那个战争年代，我一定也会向班长一样大肆杀戮，班长年轻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我这思考了大半辈子才明白。”

王援朝微微一笑，说：“哪有那么多想法，毕竟那个时候，我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带着我的兵安全回去，因此，只要对这个目标有冲突的事情，我就会全部碾碎。”

王援朝话语平淡，不过却透露着一种一往无前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坚定信念。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不明白？”王永春看着爷爷，疑惑的说道。

邓司令眼中尽是佩服，转身对着王永春道：“看来你爷爷从来没有给你讲过当初发生的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你爷爷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邓司令娓娓道来，原来当初对越自卫战时，王援朝那支部队已经打到了越萳腹地，将敌人的部队打的溃不成军，不过我军的补给线被切断了，士兵们全凭顽强的意志在战斗。

敌人正规军被打退后，王援朝带领着仅存的一个班士兵，到敌人阵地内找食物，却看到敌人吃的东西，竟然都是当初我国援助他们的大米。

更可气的是，越萳普通的百姓也开始不断对我军放冷枪，不仅有妇女，甚至连一些未成年的儿童也会悄咪咪的拿出藏起来的枪，向我们的士兵射击。

王援朝当时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后一名小战士，被越萳一个不满十岁的小男孩，放冷枪射杀，那个小男孩还一脸的仇恨，打死人后，把枪往地上一扔，潇洒离去。

因为这些越萳人知道，我们的军人不会对妇女儿童和手无寸铁的平民出手，便鼓动这些普通的百姓开枪射杀我军，甚至有些当兵的，也会脱去军装，潜伏在这些平民中，对我军大肆放冷枪，意图将我军拖进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王援朝不干了，什么组织纪律，什么人道主义，在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活下去的人才能讲对错，于是便抄起机枪，对着一群不怀好意的越萳普通百姓开枪了。

手下的士兵也曾经阻拦过王援朝的行为，这里边就有邓司令，不过王援朝脖子一梗，说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一力承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回去。

被射杀的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妇女和儿童，但依旧不能让王援朝心软一丝，机枪毫不留情的倾泻着他的怒火，走到哪里杀到哪里，活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踩着那些越萳百姓的尸体，将跟着自己的士兵们安全带了回去。

这些被杀的人中，确实有不怀好意，准备放冷枪的越萳人，但更多的却是手无寸铁的普通平民。

就这样，参加过两场战斗的王援朝，严重违反了我军的组织纪律，被军事法庭问罪的时候，王援朝不屑的说，我哪有功夫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恨不得将他们全部都宰了。

认罪态度也不好，这让王援朝更加没了晋升的机会，得亏老领导说情，才只是解除了王援朝的军中职务，并未被关进监狱中。

讲完后，邓司令叹息一声，恨不得当初开枪的人换成自己。

王永春从邓司令的话中，能体会到战场上的凶残，更能体会到爷爷当时那种愤怒的心情。

邓司令最后总结道，当初战场上纵横睥睨的王阎王，没有倒在敌人的抢下，现在却倒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王援朝倒是无所谓的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必介怀。”

正在谈话间，一名医生走了进来，说病人需要休息，不能长时间打扰，不然对病情不利。

王援朝让王永春去病房外边等着，说自己和邓司令有点事情要谈，王永春虽然疑惑爷爷为什么还要避着自己，但还是起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内，邓司令担忧的看着王援朝，拉着对方的手说：“老班长，有什么事情等你好了咱们再谈，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休息好。”

王援朝微微摇摇头，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现在自己唯一放不下就是自己的孙子，希望邓司令能在自己死后，帮忙照拂一下。

接着王援朝向邓司令说了一个压在心中多年的陈年往事，有点临终托孤的意思。

邓司令听后，惊讶的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并让王援朝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