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错了还不认啊？”

“你看她那副狰狞的嘴脸，女神滤镜碎了一地。”

“女神？快算了吧，你这眼光可实在不行。”

陆震看着陆瑶瑶这副嘴脸，也觉得难堪，“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她丢脸的么？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给我陆家的脸都丢尽了！”

不顾还要解释的徐程，迈着步子就离开了礼堂。徐程思忖片刻，还是决定留下来，做陆瑶瑶的后盾。

前面评审的化学老师清了清嗓子，对准前面的麦克风：“陆瑶瑶同学，你仔细看一下你的答案，就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冤枉你。”

陆瑶瑶转身，屏幕上已经放出了两个人的答案。只看了第一题，陆瑶瑶的脸就垮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第一题的答案明明是B，怎么会是A？最关键的是，这道题倘若是她自己做，分明可以做对的，怎么会这样？

答案出错了？

她猛地看向给她答案的化学老师，手塞进口袋里，在拿出的那一瞬，她对上了后面徐程的眼睛。

陆震已经不在了。

她已经颜面尽失，如果再把那张纸拿出来，自己作弊的名声就会被坐实。

明明陆霜晚才是作弊的那个人，到头来，怎么可以让她担负这个罪名？

她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她能弄到答案，陆霜晚也能。

陆瑶瑶挺直了腰身，拿起老师面前的话筒，“我要举报，陆霜晚在这次考试中作弊。”

陆霜晚对这场闹剧没有任何兴趣，她已经坐到了台下的椅子上，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的眉眼染过一丝不耐，搭在桌子上的手指敲桌面，“陆瑶瑶，有完没完？”

陆瑶瑶嗤笑道：“怎么，姐姐被我说中，心虚了么？”

陆霜晚的手覆在脖子上，转了转脑袋，起身漫不经心地走到陆瑶瑶面前。与她咫尺距离却仍没有停止，陆瑶瑶被逼得步步后退。

“我不是你姐。还有啊.....”她拖着尾音，俯身向前，抽出她口袋里的纸，“你说，作弊的是谁呢？”

陆瑶瑶竟不知她什么时候拿走的，神不知鬼不觉。她上前要去抢夺，却被陆霜晚一只手便控制住，那张纸被打开，犹如打开了恶魔送寄的盒子。

“怪不得错得这么离谱，原来是只背了答案，没看题啊。”陆霜晚噙着笑意，却令人生畏，“你做了什么，就恶意揣测别人也做了什么，原来陆家的千金，就是这么善良的？”

陆霜晚松开了陆瑶瑶，也顺势把那张答案放到了评审老师面前的桌子上。

“你诬陷我！”陆瑶瑶跑到老师的面前，指着陆霜晚控诉，“老师，是她诬陷我，这张纸是她的，她才是作弊的那个。”

化学组组长将它拍在桌子上，“陆瑶瑶，这上面的答案，可是和你答的一模一样，尤其是最后一道大题，一个字都不差。你觉得我会信谁？”

终究是难以自圆其说。陆瑶瑶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措辞，她惶恐地跌坐在后面的舞台上。

毁了，全毁了。

她的苦心经营，一瞬间，就被陆霜晚毁掉了。

徐程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若不是陆霜晚，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被众人耻笑，被老师数落，被陆霜晚看轻。

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陆霜晚懒得去猜，也不屑去想。她拿起话筒，声音微冷：“今天的比赛到此为止。如果对我的成绩还有疑问，欢迎挑战。”

长发飘逸在阳光之下，她走出礼堂，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礼堂人群散去，有人“大仇得报”神清气爽，有人“女神幻灭”垂头丧气。

第七医院。

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滴管中药水均匀滴落。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生，他双手死死握紧，双眸尽是血丝，神色晦暗不明，分不清是懊悔还是不甘。

一只粗糙又宽厚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妈妈已经没事了，你也吃点东西吧。”

他麻木地接过递来的饭盒，扒了两下便没了胃口。甩在一边，他的头向后仰去，小臂盖住眼睛，遮住临近日暮的光线。

他感到疲惫，厌烦，甚至去想，是不是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就可以得偿所愿？如若是然，他愿意一试。

手臂被人拍了拍，“出去聊聊。”

他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医院的走廊里，两个人坐在蓝色的椅子上，相似的眉眼都不苟言笑，情绪底色却并不相同。

“我知道你不想，但是小叙，这件事早就订下了，这么多年约定俗成，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袁仓语重心长，却心知这番话不会起到多少成效。

袁叙的拳头攥紧又松开，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它只是一个约定不是吗？你们要为了一个，从来没经过我同意的约定，就此搭上我的一辈子？爸，我们不是活在古代封建社会，自由嫁娶的年代，你却要我遵守一个荒唐的父母之命？”

“那你说怎么办！”袁仓低吼，说罢察觉自己声音有点大，又偏头看了看两侧，“你妈妈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豪门之间就是这样身不由己，瑶瑶是个很好的女孩，你怎么就不能和她在一起？”

“我不喜欢她，我从来都不喜欢她！为了让你们安心，我和她演戏已经很痛苦了，你们非要让这痛苦跟着我一辈子吗？”袁叙的情绪几近失控。

袁仓：“你不和她相处，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她？”

袁叙轻笑，“一年多了，我们以所谓男女朋友的身份相处了一年多，这样的时间我没有一点哪怕一刻对她动过心，你觉得我还要怎么相处？和她接吻？和她上床？还是和她一起生养一个孩子，你觉得我就能爱上她了？”

“混账东西！”袁仓一巴掌打在了袁叙的脸上，“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那你要我怎么样？”以往的争辩里，袁叙几句便会收敛，沉默着接受，可这一次却分外执拗，似乎一定要争出结果来，“我尽可能的寻找最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闹剧，可是我的情绪在你们眼里好像从来都不重要。”

他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泪顺势而落。

“爸，你告诉我，一颗早就有了别人的心，该怎么去爱另一个人？”

袁仓没有说话。

说来也是可笑，他和唐止仪，当初就是力排众议，面对了不知多少流言蜚语才走到了一起，如今，他们却要让往事重演，将他们不愿承受的一切，都放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可是人啊，走到了这一步，就不会去想当年。所谓的爱，所谓的感情，在这个年岁，早已没有利益来得重要。袁家和陆家联姻，是得益于两家的事，无法放弃。

思量过后，袁仓启齿，“如果你是说那个家里开甜品店的女生，那你就别想了，我不可能同意她进咱们家门的。”

袁叙怔住。

须臾，他听见自己渐冷的声音，接二连三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有这个人？”

“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家是开甜品店的？”

“陆瑶瑶？”

“她离开三班，是不是也有你们的旨意？”

“你们还对她做了什么？”

“她之前跛着脚上学，是不是也有你们的手笔？不对，是陆瑶瑶对吧？你们到底合谋多久了？”

他一连串的质问亦是惹怒了袁仓，“袁叙，你这是和你父亲说话的态度么？”

“那你们又是一个做家长的样子么！”袁叙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我从来没和她表露过心意，我连在她身边多待一会都觉得奢侈，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因为我接受无妄之灾？”

声音太大，惊扰了一旁的护士，她出来警告一番，袁叙站起来，拳头重重砸在墙面上。

袁仓：“你别忘了，你母亲还在里面躺着！”

袁叙胡乱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以这样的方式把她牵扯进来，我便也不想再留什么体面了，这桩婚，就算闹到面目全非，我也要毁。”

他打开安全通道的大门，跑下了楼梯。袁仓在原地咬着牙愤懑。

地铁两侧的灯牌恍惚而过，看不清上面刻印着什么字，袁叙也没有心情去看。他只是站在角落里，让自己的脸不朝向人群，而后，肆无忌惮地落下眼泪。

唇几乎被咬出血来。

陆霜晚。

除了她，十八班里，他唯一有过短暂接触的人，就是陆霜晚。

宋淮臣明显感觉到，今天放学，自家小姑娘惹来的注意比平时要多上很多。往日还只是被她的样貌吸引，今天似乎多了些别的什么。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靠在车边，而是走到校门口去迎她。

陆霜晚和修韵一起出来，见到宋淮臣时，修韵碰了碰陆霜晚的胳膊：“美人，那是不是你男朋友？”

“嗯。”陆霜晚应声。

随即，在他越过人海的注目中，她走到他面前，扯住了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