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熙觉得身上很痛。

她从旋涡入口进来后，神体被挤压成粉，若不是神力还在，恐怕魂魄也保不住。

这种感觉，和她掉入时空裂隙的时候，极其相似。

[闻月熙。]

她睁开眼睛，面前是个阴暗又机械质的天花板。

耳边响起滋啦滋啦的机械声，月熙动了动眼珠，朝旁边看过去。

一群仿生机械人在巨大的台式机器前走来走去，互相说些她听不懂的外星语言。

那些机器屏幕上，分别显示出入口的0218和睚眦他们，还有老月帝和珈蓝帝，以及万衡大陆上各地的修行者。

最大的两块屏幕，一个是闻见哲，另一个是姬珩。

看到屏幕内的姬珩满身是血的瞬间，月熙瞳孔一缩，挣扎着要起来。

[你最好暂时别动。]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瞧见一个半机械半肉身的人。

它那张脸让月熙无比惊讶。

“……你把，这张脸的主人怎么了！”

机械人摸摸自己的脸，眨了眨那双淡蓝的眼睛，问她，[你知道这个人吗？]

不等月熙回答，它笑笑，[听说这个人名字叫了尘，是你们仙侠世界的一个……佛修？]

月熙慢慢攥紧拳头，危险的眯了眯眼。

“我在问，你把他怎么了！”

[按照生物意义上来说，他算是死了。]

机械人歪歪头，[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身体，眼下这具身体是最合适的，就拿来用了。]

它口吻漠然，对一个系统来说，杀掉一个人，夺取身体，根本算不上什么。

月熙冷笑，“你在系统内排号0111，按照0218给的信息，你应该有挑选人造身体的资格。”

0111叹了口气，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以前是，不过自从我带他们叛变后，来到你们这里，那个人造身体撑不住就坏了。]

它摸上月熙的脸，发出一声赞叹，[多么干净圣洁的灵魂，哪怕承受了宇宙本源的恶念之力，依旧这么强大，不愧是能在时空缝隙中存活下来的人。]

月熙想打开它的手，却没有力气。

她皱眉，“我怎么了？”

[混沌天海底部，是最接近时空裂隙的地方。]

0111耐心对她解释，[你们从海底来到我这里，相当于凭借肉身经历了一次时空跃迁……唔，跃迁你知道吗？就是星际时代，从一个小星系直达另一个小星系。]

它两手搭在一起，站在那儿笑眯眯的，[你的肉身被宇宙恶念之力……就是那个叫炁的东西侵入，再加上时空跃迁，承受不住，所以就自己粉碎了。]

月熙坐了一会儿，听到头晕，瞬间失力倒下去。

一阵水声在耳畔响起，月熙虚弱的问，“这些水，怎么回事？”

[保存你魂魄的养料。]

0111走回原位，机械的声音生硬冷漠，[说起来，还没向你介绍。]

它拍拍手，叫来几个人。

[这些也是你的朋友吧？]

月熙抬眼看去，乐瑶，静闲，还有妖族少主黎轲，以及其他眼熟的修行者，都在这里。

所有人都变成了一半机械的仿生人，面上的表情死气沉沉，乍一看像是堆尸体。

她闭上眼，没再看。

[他们的身体，很符合我其他朋友们的口味，所以就借来用用。]

0111无畏的说完，又告诉她，[放心，这些人的魂魄我也都保存着，毕竟他们还有大用。]

它打了个响指，旁边的机器上又多了一块屏幕。

乐瑶等人的魂魄和月熙一样，泡在大型的玻璃罐子里，上下都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从他们体内不断抽取力量，汇聚到地下。

[多亏他们几个，这个基地能撑的更久一点，果然，你们仙侠世界所谓的内门弟子，魂力就是比那些普通修行者强上数百倍。]

月熙表情平静，“所以，下界万衡大陆上，那些发狂不受控制的修行者，果然都是你们做的。”

[没办法，他们太弱了，魂魄都不合格，被污染之后，莫名其妙就变成那样了。]

0111单手撑着脸，翘起一只腿，有些可惜道，[本来还想着他们能用，就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嗤。”

月熙想起因为那些发狂的修行者们，被迫困在阵法里的万俟白里他们，眼中情绪翻涌。

“你把姬珩和我弟弟放在幻境，是想做什么？”

她看着屏幕里姬珩那阴戾的脸色，心头一阵阵发紧。

0111微笑，[请你看一出好戏。]

它的视线也移动到屏幕上，看着那两个人，[我想知道，在天下和你面前，他们分别会选谁。]

“切，无聊的戏码。”

月熙语气嘲讽，“他们都不会选我。”

[反派姬珩，根据之前无数次时间重溯的情况来看，他爱你至深；至于原世界男主闻见哲，他对你的感情，明显并非常理中的爱情，但他对你，显然执念也颇深。]

0111划动面前的数据，[他们两个都为了让你回来，在这个仙侠世界活下去，做了许多事情，所以最终结果如何，不一定。]

月熙看着屏幕里，面容还是闻风悦的自己倒在闻见哲怀里慢慢消散。

她勾唇，“看吧，这种时候，无论如何我弟弟他都不会选择我。”

0111眨了下眼，将闻见哲那块屏幕拨到一边，放大姬珩那里的场景。

[那他肯定就不……]

下一瞬，同样是闻风悦的脸，前一秒还在对姬珩笑的温柔，后一秒就死成了渣渣。

0111哑口无言。

月熙笑出声。

“你太低估他们两个了。”

只是相似的脸，区区一个幻境，一个假货，怎么可能让历经千帆的两人为之动容。

即便0111又把过去的事让他们经历一遍，也没用。

与此同时，屏幕里，姬珩像是感应到什么，一双紫眸攸的透过屏幕，精准看向月熙。

他慢悠悠擦掉脸上的血，吐出一句。

“原来在这儿。”

不过眨眼功夫，大屏幕就变成一团蓝白杂线。

在一阵惊呼声中，姬珩出现在月熙面前。

“我来了，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