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瑭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熟悉但又不习惯，“你怎么学点东西就乱用？”

一旁的林殃：又好熟悉，我再听听。

江宁棣没有反驳，薄唇轻启：“我好想你。”

何安瑭感觉就像江宁棣伏在她的肩头耳语，耳蜗有些发痒，她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环境中只有对方缓慢冗长的呼吸声。

车到了瑜岚庭。

何安瑭从何宅搬出来后的别墅，她拿下包，对着司机吩咐一句：“安全将林小姐送回家。”

冯妈早早地站在门口，将她后备箱的行李接过来，慈眉善目。

何安瑭将手机放在衣服外套里，往瑜岚庭里走。

等到了房间，一切熟悉但感觉又恍若隔世。

她草草地洗漱完，准备休息，才记起手机还没有挂。

何安瑭从矮脚凳上的外套抽出手机，手机界面显示还在通话中。

那边有着轻微的流水声，她试探性问了一句：“喂？”

片刻，流水声停下。

江宁棣修长的手指湿漉漉的，拿过手机，

“还在，时间不早了，早先休息，暖气调高两度，不要感冒了。”

何安瑭打了个哈欠，道了晚安，准备挂电话。

那边继续说道：“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我给你念诗。”

江宁棣短发上的水滴因为重力滴在手机屏幕上。

他眉峰轻拧，拿过一旁的手巾擦拭，整个手机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何安瑭依言，将手机放好，心中一暖，声音也像是低喃，“那好梦。”

江宁棣随意地裹了条浴巾，走到床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嗓音微倦，催人入睡。

“有些东西无法计量。

正如纷繁的花簇和漫天的雪片。

人们躲着我。为月亮所爱的人

使他们觉得害怕。

岁月流逝。不眠之夜，

我也感到忧虑。

……”

翌日，何安瑭才想起还没给爷爷奶奶报平安，二老也好几天没有联系她了。

她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两个小时过后，一般这时候他们应该回了，可今天没有。

何安瑭觉得不对劲，她又将消息发给何扶青：

【爸爸，爷爷奶奶是去玩了吗？怎么不回消息？】

何扶青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声音也比平常倦怠了些。

“安瑭啊……你最近忙着回国，爸爸一直没有告诉你。”

听到这，何安瑭眼睫轻颤，她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何扶青继续道：“你爷爷奶奶一个星期前去到西南地区，突遇山洪，现在……联系不上。”

何安瑭头脑像是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没有派救援队吗？”

何扶青嗓音带着沙哑：

“现在是隆冬，也谁没想到蜀地会发生洪灾，而且西南地区地质结构复杂，接下来还有可能引发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并不能够大范围的搜救。”

何安瑭举着手机的手有些发软，呼吸也变得紧促。

半晌，父女两人都沉默不语。

她倏然开口问道：“集团派出搜救队还缺志愿者吗？我想去。”

何扶青立马否定：“不行，这样风险太大，你也不是专业的搜救人员。”

何安瑭：“但是我曾经在西南地区生活过一段时间，并且对蜀地情况非常熟悉，我之前也有经受过专业的自救方式。”

那边不说话，何扶青望着窗外阴沉的天气，人类在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无力。

何安瑭继续补充道：

“爸爸，如果爷爷奶奶出事，我们自己不去，那集团里的员工谁会愿意为我们卖命？”

何扶青知道自己拗不过她，最坏的结果，他已经预想过了，他不想再为女儿提心吊胆。

“那我去。”何扶青道。

何安瑭黛眉紧促，“集团需要主心骨。”

一句话将何扶青打回了原地，他只觉得这个冬天难熬。

两人无声对峙，最终何扶青败下阵，

“好，但是你要保证在确保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展开行动。”

何安瑭跌坐在沙发里，舒出一口气：“你放心。”

她打开国内热搜榜，赫然前几个全是关于这次山洪的。

中午，何安瑭到达集合地点，一个三十岁左右健硕的男人迎上来。

何安瑭伸出手和他简单握手，“方队。”

方望微微颔首，紧拧的眉头松开些许，但却笑不出来。

他声音严肃：“何小姐，我们三十分钟后就准备出发，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熟悉一下蜀地的现况。”

何安瑭面色清冷，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希望方队能够信任我。”

方望没有再说什么，眉头皱得更紧，转身走进越野车里，拿出喇叭对着窗外得人群喊道：“大家上车，我们现在去车站。”

何安瑭坐在窗边，眉目凝重。

这次蜀地的信号被切断，崩塌的山体掩盖了一部分交通路线，他们只能先坐高铁到蜀地最近的山城，再开车进去。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几下，是江宁棣。

他发过来几张办公室外的雪景，F国已经开始下雪了。

何安瑭垂眸一一张划过几张照片，面容上的愁绪却没有变化。

她斟酌了一下，缓缓敲打到：

【我这几天比较忙，可能回信息慢】

江宁棣的语句间还是温柔体贴：【嗯，没关系】

何安瑭红唇轻抿，将手机熄屏放进口袋。

车里的温度慢慢上升，空气碰到窗户在上面形成了一层雾气，让人迷了眼，看不清外边的世界。

何安瑭正过身子，干脆阖上眼眸不再看。

——

将近一天半天的折腾，他们才到达蜀地事故发生的边缘地带。

从这里往里面望，可以看到远处的一座山体，它的侧面已经滑落，而这些山上只能看见疏疏散散的树木。

一旁的同伴长叹一口气：

“天灾人祸啊，只有大雨是不能引发这么大面积的山洪的，你们看看这附近的山上，树都砍得差不多了。”

方望只是睨了那人一眼，没有做出评价，

“大家拿好东西，穿好雨靴雨衣，前面的公路已经被淹埋，我们只能徒步进去，要留意周围有没有遇难的居民。”

脚下的路都不能叫做公路，而是黄泥混着水，走在上面，泥水没过脚踝，走起来非常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