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棣掀起眼帘扫了一眼窗外，将瓷碗放下，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声音缱绻：

“好，我上楼处理一下事务，你自己待会儿。”

何安瑭轻启红唇：“新年第一天还要忙公务啊？”

江宁棣站起身，将一块抱枕垫在她的后背，“嗯，我尽快处理好。”

何安瑭没有再问，看着男人上楼，片刻后就扭头继续望着窗外。

一侧的手机提示铃响起。

拿起一看，是Pacey发的文件。

【这个是年后的一个研讨会，我想你可能感兴趣】

何安瑭接收文件，黛眉一挑，回到：

【谢谢讲师，新年快乐】

——

到了何宅，江宁棣就被何扶青叫进了书房。

何安瑭坐在沙发上逗弄着表哥家的孩子，时不时应付亲戚们的一些问话。

曲秋舫端坐在一侧，看起来精神状态恢复了许多，除开下眼睑化不去的乌青。

她微微开口：“安瑭，跟我来。”

何安瑭将手里的玩具还给小侄子，跟在曲秋舫的后面。

曲秋舫停在园内的一条长廊里，皑皑积雪让整个庭院显得更加宽广清闲。

“安瑭啊，你和江宁棣的事情我知道了个大概。”

曲秋舫透过漏窗看着初绽的两三枝梅花。

何安瑭心间一片了然，眼底晦暗不明。

曲秋舫见她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他的为人乖张，心思深沉，与你……”她顿住，补充上，“实非良配。”

何安瑭嗤笑一声，但语气还是带着乖巧，

“奶奶，道听途说不是了解一个人的方式，也从来不存在所谓的良配，两个人在一起靠的是相互包容、相互体谅，合适或者不合适只有当局者知道。”

曲秋舫又说：“他的劣性难改。”

何安瑭神情淡薄，嗓音发沉，带着自嘲，

“他劣性难改，那就不改，我与他厮混在一起，德行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直视上老夫人的眼睛，坦荡荡的，“不是气您，是我天性就这样，我与他本就是一丘之貉。”

曲秋舫冷下脸来，扯动着脸上细细的皱纹，沉默片刻回道：“无论如何，奶奶不会害你。”

何安瑭回道：“我知道。”

知道长辈都喜欢怎么说话。

曲秋舫转移话题，“明天我帮你约了阿韫，你们就当朋友吃个饭。”

何安瑭的脸色未变，只是姿态有些冷淡疏离，“明天我有事，不方便。”

“就是吃个饭，你们之前不也是聊得很来吗？”曲秋舫无视掉她的拒绝。

廊间吹来一阵寒风，何安瑭微微蹙起的眉冰凉而冷淡。

曲秋舫苍老的声音带着自嘲：“我知道你爷爷走后，我就管不住你了……”

说到这，她好像被风吹得难受，用衣袖掩面擦拭了一下眼角。

何安瑭感觉浓浓的寒气刺骨，她最终还是妥协，嗓音淡淡的：

“好，我明天会去的，只是希望您保重身体，少说这样的丧气话。”

曲秋舫扶着何安瑭的手臂往屋里走，步伐蹒跚，一边说道：“进室内吧。”

何安瑭倒是不再言语，搀扶着一旁的老人往里走。

进屋就看见江宁棣身边围了几个小孩。

甚至有一个孩子把手放到江宁棣的脸上，江宁棣的面色清隽，看不出喜怒。

何安瑭知道江宁棣的脾气不好，她有些害怕小孩被他吓哭。

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小孩嘟囔道：“哥哥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原本在一旁观望的大人啼笑皆非。

随后，江宁棣嘴角噙起笑意，风光霁月的，真真勾魂。

“哥哥笑起来更好看了。”

何安瑭蹲在小孩的一侧，对着那个孩子认真地说道：“唯唯，你要叫他叔叔。”

唯唯摇头，可爱的脸上带着花痴。

何安瑭抬眉递给了江宁棣一个眼神。

江宁棣眸光流转到她身上，微微俯身在她耳侧低语道：“其实我更期待你叫我哥哥。”

何安瑭耳垂渐渐泛红，眼神带着不善，白了他一眼。

唯唯声音脆生生的，“哥哥羞羞，小姑羞羞。”

他说完，带着其他孩子一起跑开，座椅周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何安瑭站起身，坐到他身侧，喝了口水，口气带着调侃：“你倒是受欢迎。”

江宁棣将手臂自然地揽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柔荑。

她刚从外面进来，手有些泛凉。

江宁棣轻笑一声，“和小孩吃什么醋。”

何安瑭“切”出声，接着说道：“什么吃醋啊，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好吗？”

江宁棣将头靠在她的身上，看着不远处玩闹的孩子。

何安瑭也看着那群小孩，他们的声音确实很吸引人。

“我爸爸找你干什么？”何安瑭随意问道。

江宁棣：“就是项目合作的事。”

这时，一旁走过来一个和何扶青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

他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你们两个可以早些结婚，也生一个。”

何安瑭听着声音，准备站起身。

“唉，不用坐着。”

何安瑭微笑着向他颔首：“大伯好。”

何伯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们两个年纪也到了，早些结婚早些生孩子多好。”

何安瑭眼眸半弯，一只手覆在江宁棣的手背上，轻轻拍打。

然后她礼貌回应：“大伯，你们计生委的人怎么逮到年轻人就催生。”

何伯双眼神采奕奕，“还不是你们都不愿意生小孩，我不得从身边人抓起。”

何安瑭：“孩子可是奢侈品，哪里是说生就生的。”

何伯轻笑着摇摇头，“说不过你呀，能言善辩的。”

江宁棣整个过程就像个小媳妇窝在她的肩颈里，连面都不曾露一个。

远处的曲秋舫将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录在眼底，她不动声色地转动着手上的玉镯，暗红的嘴唇紧抿。

一顿寒暄，等到何伯走开，何安瑭动了动肩头，“可以起来了。”

江宁棣像是没有听到，又蹭了蹭她的脖颈。

何安瑭觉得好笑，“我家人又不吃人，再说还有我呢。”

她像之前江宁棣安抚她一样，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