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棣站起身，到饮水机旁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到她的一侧，亲昵地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上。

嗓音低沉温柔：“怎么到公司来了？”

何安瑭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回答：“来看看你。”

江宁棣笑出声，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捏了捏她薄粉的耳垂，“说谎。”

何安瑭黛眉一挑，“好吧，我承认我是想找你去买年货的。”

她顿了顿，怕江宁棣一个外国人不懂，补充道：“就是春节，要屯年货。”

江宁棣：“这个不是提前十天才开始，今天是腊八。”

何安瑭倒是没想到他懂，轻咳了一声：“这种事没有固定的说法。”

江宁棣手指滑到她的银发上，混着青丝漫不经心地缠绕在指尖。

他低哄道：“好，依你，下班了我们就去。”

何安瑭推了推他，“那你还不去工作，老板空降然后带头摸鱼？”

江宁棣目光落在何安瑭白皙的脖颈上，眸色幽暗。

等到江宁棣站起身，何安瑭一只手捂住一侧的脖颈，低骂道：“变态。”

江宁棣心情愉悦，笑容缱绻。

他暧昧地用指腹擦过绯红的嘴角，懒懒地睨了她一眼，转身坐回到办公椅上。

何安瑭将衣领拉高了些许，不再管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

到了华亭最大的百货市场，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里面也是人头攒动，五颜六色。

何安瑭刚准备打开车门，就被拉住。

“戴口罩。”

何安瑭乖乖拿过口罩戴上，突然又停下：“我等一下怎么吃东西？”

江宁棣扫过外面的人群，“买了回家吃。”

何安瑭轻蹙眉头，“不要。”

江宁棣掰过她的脸，让何安瑭看着市场里的火热。

“……”

何安瑭沉默片刻，开口妥协道：“好吧。”

不是因为别的，她主要怕东西没进嘴就被撞掉了。

“我要吃糖葫芦。”

何安瑭穿得很厚，手上也戴着毛茸茸的手套。

一只手还被男人揣在他的衣兜里，她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市场门口的稻草架子。

江宁棣眸色微动，低下眉骨看了一眼她澄澈的眼睛，带着她走过去。

进到市场里头，周围温度一下变得暖和。

何安瑭没走几步就觉得手心在冒汗，她动动手指向把手抽出来，却被江宁棣握得更紧。

何安瑭：“热。”

江宁棣停下脚步，低语道：“人这么多，松开等一下走丢了。”

何安瑭轻笑：“这地方我可比你熟，丢了我也出得去。”

江宁棣跟着笑起来，薄唇轻勾，“是怕我会走丢。”

何安瑭闻言一愣，露在外面的眼眸弯起，像落入人间的月亮。

“那我挽着你就不怕丢了。”

江宁棣松开她的手，何安瑭将手挽在男人的臂弯里。

觉得手上的糖葫芦确实挺碍事，何安瑭偷摸着将糖葫芦放到江宁棣宽大的外套口袋里。

“阿姨，这种窗花给我拿两套，还有那个款式也来两套。”何安瑭拔高声音。

“一共四十二。”

何安瑭拿出手机扫码，笑得清甜，“阿姨，新年图个吉祥，三十八，发发发。”

“小姑娘嘴真甜，就三十八给你好了。”

“阿姨，拿一个袋子装就好。”

江宁棣手里提着好几个红色塑料袋，上面都印着“恭喜发财”的字样和一个福娃。

等到走远，江宁棣笑问：“为什么要讲价，又不缺钱。”

何安瑭“啧啧”两声，故作高深地望了他一眼，“这时G国的民间传统，学着点。”

逛完一圈，何安瑭觉得自己嗓子快冒烟了，人声鼎沸的，不大声说话老板根本听不到。

出了市场，虽然寒风瑟瑟，但是耳根清净。

两人上了车，何安瑭转头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出声道：“我没有买烤红薯和板栗。”

江宁棣将保温杯拧开，里面热气腾腾，他又将口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你坐在车里等我，我去买。”

他重新带上口罩下车。

何安瑭咬了口甜腻腻的糖葫芦，嚼开是酸酸的。

她望着那江宁棣挺拔的身姿，眼波流转。

人间烟火气最能抚人心，和爱的人在一起更是幸事一件。

——

除夕当夜，何宅灯火辉煌。

只是此刻一处的氛围有些紧张。

曲秋舫坐在老人椅上，房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热闹。

“你就算不喜欢阿韫也没有必要断绝来往吧。”

曲秋舫眼窝下陷，但是在灯光的照耀下眼睛却很明亮。

“我只是断绝了不必要的来往。”何安瑭坐在一侧，随意地拨弄着桌上的盆栽。

曲秋舫觉得恨铁不成钢，

“阿韫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风度翩翩，待人知性有礼，和你聊得来，对你也是温润体贴，哪里不好？”

何安瑭稍稍用力，折断了罗汉松的一片叶子，她半垂眼眸遮盖住眼底的寒光。

何安瑭声音还是保持了清脆，只是话语泛寒，字字戳心：

“奶奶，他不是和我聊得来，是和任何人聊得来，同样的他对每个人都是温柔到不行。而且从一开始他也是受了您的撺掇，不然我们都不会认识。”

曲秋舫觉得怒火攻心，“你就这么喜欢那个洋人？”

何安瑭视线一沉，脸上的微笑带着假意。

“这不关他的事，没有他，我对季韫也没有任何兴趣。”

曲秋舫还想说什么。

何安瑭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的手边，站起身微微颔首，就往外走去。

唯唯一直守在门边，见到何安瑭出来，就围上去，抱住她的大腿，“姑姑，堆雪人。”

何安瑭牵住他的手往外走，“走吧。”

走到一半，唯唯反而拉住她的，奶声奶气：“这边。”

何安瑭轻笑一声，“好。”

走出侧门，何安瑭就看到一个半成型的雪人。

江宁棣半蹲在雪地里，细细地雕刻雪人。

江宁棣听到“吱吱”的踩雪声，抬起头，下一秒眉目温隽，手指微曲向她勾手，“过来。”

唯唯倒是已经跑走了。

何安瑭心领神会，缓缓踱步过去，蹲在江宁棣的一侧，拿起地上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