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欲织笼
作者:槿花自荣 | 分类:现言 | 字数:4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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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囹圄弦月
她爱他,所以感性战胜理智,她从未怀疑过他,即使每次思绪到了临池的那一刻,她也会强行将自己拉拽回来。
江宁棣说没有,何安瑭便信。
可是现实被剖开,残忍至极,像是赤裸无壳的珠蚌,摆在何安瑭的面前,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其实早就有人选了,不是吗?
江宁棣的下颌线紧绷,一贯温柔的脸上也没有了笑意,神情淡淡的,乌睫的下的狭眸多了几分狠戾,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不堪。
江宁棣瞳色变深,不再是浅淡的蓝色,像是深夜的海渊,亦如沉殁了一个孤岛,那样的情绪,让她看不懂,辨不清。
他紧抿着薄唇,血色渐渐褪去,始终一言不发。
何安瑭是居高临下的一个,她的脊背直挺,却显得纤薄,风吹过微透的衣裳,她身后的蝴蝶骨像是可以生出翅膀。
她清清冷冷的五官漫着伤感,两人对峙着,海边的空气流速很快,呼啸出海浪的声音。
即使江宁棣跪坐在毛毯上,何安瑭也像被他压了一头似的。
片刻,风向开始变化,一林的海棠花瓣吹向海面,殷红的花瓣翩翩起舞,翻转跳跃,捎过何安瑭僵直的上身,毫不停留,直直地刮进海里。
垂丝海棠坠进大海的脉搏里,圈禁在暗礁的尖利中。
他们两个人都是骨子里透着冷漠的人,光鲜亮丽的甜蜜被撕扯开,他们一个比一个要强,一个比一个倨傲。
兜兜转转,像是普通小情侣吵架一样走流程,以前何安瑭瞧不上的话术,此刻相顾无言,却只能说些俗套至极的。
“江宁棣,我从来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晦暗的念头,也从来没有想过对你用任何卑劣的手段。”
何安瑭冷着脸,嗓音更是侵染凉意,“静一静吧,我联系了船,明天我就走,你也别跟着我了。”
她的话很决绝,一点不拖泥带水。
何安瑭不想把事态闹得很难看,也不想哭得满脸泪痕,她有她的傲骨和不从,爱是一回事,底线是另一回事。
她最后深深地凝视了江宁棣几秒,转身往别墅上面走,也不知道是不是站得有些久了,何安瑭觉着冷,她伸手裹紧身上的衣服。
一瞬,江宁棣想要抬手留她,却抓空,她片块的衣袂都未留下。
何安瑭上到二楼,不自觉的,她瞥到楼梯另一侧最大的那个的房间,来这里这么久,那个房间她也没有进去过。
莫名的,只是几眼,那里就让她四肢感到发怵和恶寒。
单单蹙了蹙眉,何安瑭掠过那个房间,很快收回视线,径直进到侧房,将门反锁,脱了些力依靠在门上。
她真的需要一段安静的时间,好好正视她和江宁棣的关系,而不是每一次遇到矛盾都囫囵吞枣,几句好话就糊弄过去了。
何安瑭的右手落在另一只手的中指上,戒指温热,血红的宝石璀璨,她转了转,良久,没有将它摘下。
明明思绪很乱,刚一躺上床,何安瑭就开始犯困,她最后一缕思绪想到门应该锁了,簌簌很快就陷入深睡。
绵长的呼吸在室内起伏。
不一会儿,有钥匙插进门锁,齿轮转动,轻微的动静。
一个男人泛着野兽般幽幽的绿光,宛如幽魂,站在偌大的床边,他的神色与夜色融为一体,辨认不清,但是看着就是阴沉至极。
——
何安瑭醒来的时候,四肢无力,她只能勉强地睁开眼看清室内的布置。
似梦非梦,她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
锦绣海棠林,单栋别墅崖,阴鸷的男人,非人的折磨。
她颤了几下长睫,回神,侧过头,她透过薄纱看向窗外。
她还是在岛上,这个位置估摸着是在二楼,她思考片刻,应该是那个被锁起来的主卧。
何安瑭还没有来得及打量这个房间,门就被打开。
像是要起身却乏力,她微微眯眼,目光紧紧盯在男人的身上,是质询。
江宁棣踱步进来,容颜俊美,神情温隽泛着柔光,忽视她逼人的目光,嗓音低沉着问:“有哪里难受吗?”
何安瑭微微启唇,整个人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能够感受到手腕上的异物感,“该是我问你,江宁棣,你想干什么?你这么做只会让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威慑力,轻飘飘、软绵绵的,像是青烟袅袅,不用风吹就散了。
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堪比撒娇,就像无数个清晨,她迷迷糊糊之间的呢喃。
他怎能不念呢?往日她朱唇玉齿可不似今日如此凉薄。
江宁棣很亲昵地将她横抱起来,薄被下,金属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何安瑭只能无声地瞪着他。
他吻了吻她的唇瓣,给她添了几分莹润,轻言问道:“想吃什么?”
何安瑭侧脸的力气都没有,闭了闭眼,紧咬着贝齿,不让他再往深进一步。
她不说话,江宁棣也不恼,他话轻轻,抛出条件,落了些蛊惑人心的玩味,“你说话,我就给你解药。”
何安瑭敛着情绪,依旧不言。
江宁棣微微挑眉,他绯唇撤离几分,鼻尖扫过她的侧脸,两人的气息依旧交缠融合。
何安瑭嗫喏唇舌,“清淡的就好。”
江宁棣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发梢,像是奖励她的乖巧,“好。”
将她放下,动作柔和,宛若对待珍宝。
“药效只能维持到半个小时后,你听话,我就能承诺不给你再注射药物。”
话落,他的神色微冷,将她垂落在床畔的右脚放回被褥,转身出去。
关门声消失,何安瑭喘息一口气,望着门口,她自嘲一笑,白皙的脸庞。
真没想到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吃过早饭,何安瑭已经恢复了体力,她直直地看着江宁棣,支起身子,淡淡道:“我们谈谈。”
江宁棣余光都没有给她,收拾碗筷放在木盘上,语气涔凉散漫,“你知道的,最好不要说一些我不想听的,不然,惩罚你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