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欲织笼
作者:槿花自荣 | 分类:现言 | 字数:4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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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肠断泪溅
坐船去到最近的一个国家,何檀璟开私人飞机来的,回国之路不算吃了很多苦。
但是何安瑭不太生病的体质,回来就住进了医院,接连几天都是在梦魇之中,偶尔睁开眼,看着医院陌生的环境,巨大的落差感和不真实充斥她整个人。
医生说,可能是受了惊吓,心情不乐观,再加上水土不服,导致的生理学难受。
说来也好笑,她一个土生土长的G国人,有一天回家居然还水土不服。
即使清醒着,何安瑭也不愿说话,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树叶,每掉落一片,她就会跟着眨一下眼,动作机械,肤色接近透白,不像是一个真人。
回国后,看着何安瑭前脚刚进医院,何檀璟的电话后脚就被打爆,她就知道这事瞒不住,索性和家里坦白,这倒好,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他当天就在急诊室门口挨了自家奶奶好几棍子,疼死了。
何檀璟:我就不该淌这浑水。
家里人几乎是每天换班一样的照顾何安瑭,怕她真的出什么心理问题,根本不敢让她一个待着。
为了哄她开心,全家人可就把何檀璟当做笑话一样调侃,从#华亭第一祖宗在急诊室门口挨拐杖#到 他小时候偷马蜂窝被蛰成蜜蜂狗。
偶尔说到真的好笑的地方,何安瑭也就赔上一笑,但是众人也都看在眼里,这治标不治本。
何檀璟: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瞧着自家孙女愈发瘦削的下巴,曲秋舫站在窗边的一侧,盯着吊瓶里面缓缓滴下的液体,轻叹一声,满面愁容,“要不把安瑭接回家吧,请家庭医生照顾她,医院总归比不了家里,这里总是冷冷清清的,怪难闻的。”
何扶青盯着外面摇摇欲坠的梧桐叶,没有说话,他了解何安瑭,这不是身体上的原因,是心病,心病难医。
一直沉默寡言的何安瑭突然看向他们,动了动干涩的唇瓣,“我跟你们回家。”
回到何宅,何安瑭开始了积极的治疗,每天还会到园子里去转动转动,一次见到后园湖中央小岛上枯死了一棵百年松,她蓦然和园艺老师建议道:“要不在这里种上真宙月季吧。”
整个何宅上下的人都依着这个大小姐,她话刚说出来,也没管什么花卉和谐、古色墨香了,第二天真宙就种好了,西方飘来的荔枝香,混着清茶,与那片的景观异常地不和,但老夫人却笑得很开心,春光满面的。
“安瑭,还想种什么,我让他们现在就去办。”
何安瑭只是话依旧不多,遇到调侃,也只是淡淡地付之一笑,没了以前的那股子骄矜,不作答也不回击。
曲秋舫每到这个时候,就顾不得那些礼数,冷着脸将客人赶出去。
一个月过去,何扶青打算找一个心理医生给何安瑭看看,终是无果,没有什么起色。
突然一个偶然的机会,何檀璟倚在何安瑭的房间门框上,低声说道:“姐,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很像江宁棣?”
一个被何家几乎列为禁忌的名字,就被何檀璟这样说了出来。
尘封的记忆苏醒,何安瑭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愣了很久。
——
半个月,何安瑭开始继续上班,生活又步入了正轨,每天精心地打扮自己,虽是清冷着一张脸,但却总是含笑的。
何扶青不太相信这个变化,又请了几次心理医生,结果无乎例外——何小姐的心理健康状况十分健康,不必担忧。
——
一天,林殃腾出时间,从外省回来,她这半年在深山拍素材,一直没有信号,再加上忙上忙下的,林殃已经和何安瑭很久未联系了。
“安瑭,你回来了,旅游怎么样?”林殃坐在她的对面,油锅上的烤肉“滋滋”作响,孜然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勾起人的馋虫。
何安瑭浅笑着,用夹子给五花肉翻了一个面,“还可以。”
林殃又想起这次旅游的原始,她用筷子戳破那块五花肉,愤愤道:“网上还是有些人的嘴不干净,净是说你……”
林殃是个直肠子,她一骨碌就说出来了,追在后面的脑子才想起不对劲,噤声止住话。
何安瑭微微挑眉,眼里释然,她转头看向外面燥热的阳光,匆匆的行人,声音平淡,“大风刮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话短长。人的嘴是止不住的,没必要去在意这些空穴来风。”
那些言论删了又有,像是荒郊的野草。
野草是除不完的,春风一吹,又生长得起劲,她解释不过来的。
越是在网络上发表过激言论的人,越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瞎说的人,恰恰说明他生活的困乏与不圆满。
一个正处于幸福中人的,看待事物总是带着善良的滤镜,这样人心境平和,也自带贵气,又怎么会想要去污蔑诋毁他人?
林殃转了一个话题,她问道:“你家江宁棣没有送你回来吗?”
何安瑭目光转回林殃身上,江宁棣的事,她是瞒不住很久的。
煎锅上的五花肉已经糊了,何安瑭也没有反应过来。
她张了张嘴,拿起左手旁的奶啤灌了半杯,咽下那股清甜的酒味,她将事情大致地说给林殃听,很潦草,避重就轻。
林殃张大嘴巴,筷子拍在桌上,难以置信地问:“即使他这样对你,你也不生气吗?”
何安瑭将那块糊焦了的五花肉放进嘴里,苦味在嘴里弥漫开,明面上她依旧清冷矜贵,“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个性,他喜欢闹,我便陪着他闹一会儿,情趣罢了,我愿意宠着。”
是啊,即使江宁棣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伦理道德都不能接受,在外面,何安瑭还是愿意维护他。
“他就是一个疯子!”
“那我就陪他疯好了。”
何安瑭的语调终于上扬了几个度,压住了林殃的惊讶。
即使江宁棣是生了锈的废铁,她也偏要说是红钻,即使江宁棣是发了霉的月季,她也非要说是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