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过程艰难了些，好在人是平安出来了，还抓到了祸害家里瓜田的罪魁祸首，母女俩人也算是欣慰，拿麻绳捆住罗赖皮，一路带着回来。

巷子里没在忙活的人家，基本都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过来，对着他们议论纷纷。

陈二婶有些得意，她拎起罗赖皮，恶狠狠道：“快说！我陈家究竟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你竟下得去狠手如此诓骗我们，逼得我们险些走投无路，若不是把家里的狗卖了贴补家用，此刻和当家的只怕早已被你逼得上吊自尽，死了多时！”

一路上，她不是没逼问过罗赖皮。

可惜罗赖皮不知道为什么，只求饶，不辩解。

被打了一路，打到后来罗赖皮都有些麻木了，哪怕是被陈二婶踹，他也不吱声了。

此刻，当着这么多街坊邻里的面被逼问，他自然更不肯说。

“我看你是当真想要我送你去大老爷那儿挨板子！”

艾玖拦住陈二婶。

“陈二婶，他能去长鹤县摆摊谋生，想来兜里也是没钱了，咱们就算去衙门，也讨不回银子。我瞧他那屋子不错，不如先让他掏了房契，将这屋卖给你们抵罪！”

林婶附和道：“阿九说得有道理。陈二婶，他家是个大屋子，也顶些银子。你转手卖出去，不就解了手头紧的困处了吗？”

陈二婶一想，也对。这种泼皮定然是拿不出银子的，倒不如让他交出房契，那屋子应当能卖个十几两银子。

她伸手朝罗赖皮索要房契，“把你房契交出来，你害得我家那么惨，真以为不吭声我们就拿你没办法吗？”

罗赖皮死死咬着牙，不说话。

显然，他是打定主意死扛到底。

梁永齐忽然笑道，“他倒是硬气，这嘴是真难撬开，陈二婶，不如交给我？”

陈二婶有些惊讶，有些迟疑。

“小公子，你有什么好办法？”

梁永齐故意抬高声音说道：“我家从前有个亲戚，是当过狱卒的，那些坐牢的犯人啊，到了他手里，什么话都肯乖乖招来。只因我那亲戚手上有绝活，能让犯人比死了难受。”

罗赖皮惊恐地抬头看他，拼命摇头。

梁永齐见他怕了，自然明白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硬骨头。

他继续说道：“陈二婶，你放心交给我，不出一天，我定然能叫他开口说话。”

林婶有些担忧，低声道，“小公子，官府不许百姓动用私刑的。”

梁永齐笑了笑：“林婶，我不动刀也不动棍，保证全须全尾把人还给你们。”

梁永齐生得好看，虽是个小少年，可五官已渐渐有了男子的风韵，他气质又与寻常百姓家的小孩不同，因此说话格外能让人信几分。

陈二婶咬牙道：“行，我信你！小公子，这缺德货就交给你，不管成不成，我都先谢过你了。”

“好咧。”

梁永齐走过去，拽住麻绳，笑盈盈道：“陈二婶，秀娘姐姐，你们与陈二叔多日不见，不妨先回去叙叙旧。”

“好。”

这几个小孩子帮过她，她自然是十分放心的，开开心心拉着秀娘的手，邀请林婶一同进屋子里叙旧。

林婶惦记着家里男人的伤，说这会儿不得空，晚上定要过来找她说话。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

艾玖也带着一群孩子们回屋里去。

起初罗赖皮不肯走，杵在那里，以为只要自己站得定，这小孩就拿自己没办法。

谁知，梁永齐才轻轻往他腰间位置一按，他便立马痛得龇牙咧嘴。

“我劝你还是乖乖跟着过来，我亲戚家祖传的手艺，剐人一百刀，人都能好生生活着呢。”

这话实在太吓人，罗赖皮吓得直哆嗦，乖乖跟着去了。

只是要进门的时候，他实在不敢，低声哀求道：“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是我错是我混蛋，可我还有个孩子要照顾，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爹。求求你了。”

梁永齐挑眉，“我说了，我不动你。怎么，祸害良民良田的事都做得出来，进个门而已你还不敢？”

罗赖皮还想挣扎，被他一脚踹屁股上，踹得扑进院子里去。

梁永齐利落关上门，拍拍手。

“周老爷，劳烦劳烦您，帮忙撬开这个人的嘴。”

因为有外人在，梁永齐不想暴露周恒身份，所以改口叫周恒为周老爷。

罗赖皮这时候才发现，这小小的屋里竟站着许多凶煞恶徒，个个身材魁梧，眉眼杀气十足，跟活阎王似的。

他吓得腿发软，爬不起来。

刚才外头吵闹时，葛立雄便小小开了门的一角听他们动静，于是屋里的几个人都将事情听得七八分，猜到梁永齐带回来这男人，是个险些诓骗得农民家破人亡的鼠辈。

周恒笑了笑，很配合梁永齐。

“倒是不麻烦，我这儿正好也有些手艺，能将人全身的骨头拆卸一轮又装回去，虽不至于取人性命，但骨头被拆卸的个中滋味，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他扭头：“阿吉，让这位小哥见识见识。”

武吉嘿嘿一笑，沙包大的拳头按得咔咔响。

“正好许久没拆过人的骨头，手艺生疏了，这位公子，若是不小心弄疼你，你可海涵。”

罗赖皮瞧着武吉那沙包大的拳头，看着他健硕到衣服都包裹不住的浑身肌肉，浑身的骨头不知为何钻心般的疼。

他两眼发黑，竟吓得昏了过去。

武吉挠挠头：“这么不经吓啊？我还以为是个硬汉子。”

梁永齐失笑：“他不过寻常百姓而已，能有多硬汉？”

艾玖担心他们动起手来画风过于残忍，所以一进屋就将孩子们带到房间里，不让他们看。她走出来，瞧见晕倒地上的罗赖皮，皱着眉道：“也不知道他的房契有没有带身上。我想瞧瞧那房契。”

周恒扭头看向她，“你觉得那房契上同样有诈？”

艾玖点头。

自从识破她这屋子房契上的秘密后，她就有种预感，这一带的屋子房契，只怕都是被万元良动过手脚的假房契。

而村民们，只怕仍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