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墨避开了腐蚀毒液，走到九号身前蹲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趴在地上，他的大半张脸都被腐蚀殆尽，甚至还能看见白色的骨头。

翅膀已经被折断，正以扭曲的姿态披在身前，虽然狼狈，但他的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是您.....为我们解开的枷锁吗....”

九号用尽全部力气抬起了头，但贺墨距离他太近了，所以他只能看见贺墨弯下来的膝盖，根本就看不清贺墨的脸。

“你说的那个人，应该不是我。”

闻言，九号提起的那一股子气也消散了，他的头颅无力的垂下。

不过略微起伏的身体证明他还在苟延残喘。

眼看少年失去了谈话的念头，贺墨起身打量起这片战场。

除了常人外，这里还有八只亚人种。

他们的身上都多多少少有着动物的特征。

比如蝙蝠的翅膀，老虎的利爪，蚂蚁的口器。

贺墨认为他们是兽人种或是亚人种，这两个种族的相似度挺高。

兽人种的野兽特征更多一点，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人立而起的动物。

亚人种则是在人类身体的前提下，还具有一部分其他种族独有的特征。

贺墨在蚁人的尸体前研究了许久，她的上半身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肉。

但她的头颅依旧完好如初。

稍微理清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贺墨又看向了鸟亚种少年。

少年涕泪横流，嘴里念叨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贺墨的耳旁有着魔力汇集，他略微提高了听力。

“一线生机...什么是一线生机.....”

“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哈....这就是一线生机....我一人的生机.....”

“呜呜....大家.......对不起......”

贺酒对这里很感兴趣，开启魔瞳寻找着魔力节点。

她很快就发现了什么，独自跑了过去。

“喂，亚种小子，你愿不愿意跟我混？”

九号这才重新看向贺墨。

他看见了一个脸上挂着轻笑的少年，而少年的眼中有着对这个世界的漠视：

九号哆嗦着唇，轻声问道：

“您能...救我.....？”

“问题不大。”

九号在听见这话之后明显精神起来。

“您就是那一线生机吗.......”

“哈哈哈哈哈，用所有人的命换我一人独活.....”

贺墨的听力受到了增幅，他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于是最后问了一句：

“你的选择呢？”

“我跟您走，此生受您差遣。”

贺墨并不在意九号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想完成战宠契约。

若是九号与自己不合，那以后亲手宰了便是。

“咳咳！”

就在贺墨打算使用光疗术的时候，一声咳嗽在通道里响起。

贺墨挑眉看向发声处，那似乎也是个亚人种，她身上的野兽皮毛挡住了毒液的腐蚀。

但是那些有着人类特征的部位就没那么完整了。

“十一！你还活着吗？！”

女孩又咳出了一口血，气若游丝。

九号突然激动起来，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突然用断掉的手臂撑起身子，给贺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先生，您救救她吧....求求您救救她吧....”

贺墨也没想到还有活口，他刚刚探查的时候，这个女孩的心脏确实停止了跳动。

这使他对这个亚人女孩起了兴趣。

“先生，求求你....”

“我可以救她。”

得到了贺墨的答复，九号终于露出了笑容：

“真的吗，太好了！”

“但是我的能力有限，你们两人，我只能救一个。”

九号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请您救她。”

贺墨得到了预料之外的回答。

“哦？你不想活吗？”

“想。”

九号最后看了眼同伴，低下了头，“但是她也想活，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贺墨仔细分辨着九号的情绪，发现他说的每个字都发自真心。

楼梯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贺墨打算开溜，他拍了拍手喊道：

“小酒！”

“在！”九号下意识应答出口，但他发现贺墨并没在看他，而是看向了研究所深处。

“来啦！”

乌鸦少年看见一个一头白发的女孩抱着一堆卷轴朝着贺墨跑来，然后两人低语着什么。

贺墨先是接过了卷轴，眨眼间，那些卷轴便凭空消失了。

然后贺墨往地上扔了一枚银币，想了想又加了一枚。

紧接着贺墨抱起了自己，又抱起了十一。

意识一阵恍惚，自己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

半小时之后，一抹光柱打在了村子广场的中央，一名手握圣杖的少女从光柱中走出。

村子里的人都看到了这束圣光，于是纷纷走出建筑朝着少女单膝下跪。

下跪的全是教国的本地人，外地人与玩家并不在此列。

教堂里三名大牧师诚惶诚恐的跑到少女的身前，也如同村民一般单膝跪下。

“恭迎圣女。”

伊利斯并没在意这群人，她感受着空中残留的魔力，然后径直走向了转职塔。

她身后的那三名大牧师始终不敢抬头，哪怕伊利斯已经走远，他们依旧纹丝不动。

转职塔前也半跪着一群人，他们是职业导师和老鼠等人。

伊利斯下意识看了眼68级的杰纳斯，这个等级的人不应该在三级城镇里当导师。

不过她并没有深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穿过人群走入转职塔。

刚进入塔便深皱起眉头，因为她感受到了魔焰的气息。

伊利斯从门口走向了转职副本，又从副本走向塔的出口，来来回回走了数遍。

要是老鼠在这里，那他便能惊讶的发现，圣女走过的路径正是贺墨所走过的。

伊利斯实在找不到线索，又感知起了这座城镇。

光影一闪就出现在了地下。

此时驯兽商会的众人正在打扫着残局，他们看着凭空出现的伊利斯不知所措。

伊利斯皱着眉打了个响指。

“侦测邪恶。”

驯兽商会的老板并没感到不适，但他能看到他手下的心口处都在散放着淡淡黑芒。

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心口也一样。

还不等他开口，伊利斯的法杖便轻点地面，一道金色的球体光波从法杖下扩散而出。

“圣光寂灭。”

被金光照过的人只有两种下场。

一种是安然无恙。

另一种是灰飞烟灭。

不过此地的这群商人与保镖只会是第二种。

伊利斯有点失望，她没找到想找的人。

长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去之时，突然看见了什么东西。

于是她上前两步蹲下了身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黑色的头发。

看着手中撵着的黑发，她的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红，嘴角缓缓翘起。

“赫尔墨斯大人，我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