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都没了，你要是这还活不了！我可饶不了你！”

乔伊看着贺墨缓慢愈合的伤口，嘴里念念有词，手上也没闲着，她脱下了贺墨的衣服，仔细清理着贺墨后背的箭矢。

狐狸这才如梦初醒，她从贺墨的怀里滑出，趁着乔伊手忙脚乱的治疗贺墨，赶紧开溜。

走前也不忘看一眼刺猬，可刺猬人立而起，呆呆杵在原地，双眼直勾勾盯着贺墨，黑豆般的眼睛有着莫名的神彩。

“喂！刺猬！别看了！快走啊！”

狐族不敢独自逃离，没有了刺猬做伙伴，她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两兽同行了许久，在她看来，刺猬很快就会从那个断臂男人的身边离开，陪伴自己继续旅行。

可刺猬的脚步没有半分移动，只是摇了摇头。

“你走吧，我不走。”

“想什么呢？他们是人类，救下我们肯定也有目的！总不可能是善心大发吧！”

狐狸走向刺猬，她的眉头紧皱，又看向了乔伊，生怕乔伊注意到自己。

“我们经过他们家的时候，他可是朝着我们举起了剑！所以他肯定不会救我们！一定是图谋我九尾狐的血脉！”

“不，他为了救我们甚至断了一臂，在这个年龄失去手臂意味着他未来的道路走不远。”

顿了顿，刺猬接着说道：“你那半吊子的血脉对他来说，还不如他的手臂重要，所以我相信他的动机是真正的善意。”

“怎么可能！他可是人族！那可是最阴险，最狡诈的种族！绝不会有这样的善人！”狐狸焦急的反驳，她要在乔伊腾出手前带着刺猬离开。

“他的眼神不是作假，你自己走吧，我决定陪在他的身边。”刺猬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刺猬！你怎么就搞不明白呢！到时候你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呢！”狐狸则是急的跺脚，她一咬牙上前拉了拉刺猬的手。

可刺猬打掉了狐狸的手掌，依旧纹丝不动，他的声音平静，有种认命般的洒脱。

“卖了便卖了吧，我的命是他救的，大不了还给他就是，一命抵一命。”

数个呼吸后，狐狸还是没离开，刺猬转过了头。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走了？”

狐狸冷哼一声，她想通了，仅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活不下去，那还不如待在他们的身边。

于是狐狸抱起了膀子，歪过了头：“我也留下来，我要见证你这只愚蠢的狐狸被人类戏耍玩弄，直至死亡。”

话虽如此，但其实是狐狸清楚，以自己的力量根本就逃不出森林，所以她没有更好的去处，只好暂居在这人类的身边。

那时候的贺墨与乔伊都不会兽语，根本就不明白两兽的争论，但此刻看着圣人画面的真正贺墨却是听了个清楚。

他的表情有些玩味，没想到绯尔恩在这个时候居然想拍拍屁股就跑。

说真的贺墨并不在意，他与绯尔恩已经相处了很多年，不管最初绯尔恩是什么想法，但之后的她确实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贺墨摇了摇头，一眨眼不知道虚影绯尔恩什么时候来到了画中的自己身前，她跪了下来。

她无视了画中乔伊，缓慢的抬起了手， 颤抖着抚摸起贺墨的伤口，可她注定摸不到画中的贺墨。

而看着画面的真实贺墨是完全透明的，绯尔恩根本就不知道真实贺墨的存在。

手臂穿过了画中贺墨的身体，绯尔恩一个踉跄，上半身向前倾斜，四肢触碰到地面，跪倒在地。

晶莹不争气的从眼角一颗一颗滑落，她低声呜咽，内疚与惭愧充满了她的内心。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道歉不管说再多次也不能弥补贺墨缺失的断臂，也不能缝合贺墨破开的伤口。

她似是哭累了，转过了头，厌恶的看着曾经的自己。

这是她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也是她深藏在最深处的心病，而曾经的自己还噘着嘴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越是看那狐狸云淡风轻的模样，绯尔恩的情绪就越激动，她的手心中燃起了数团狐火，朝着狐狸虚影飞去。

“要不是你！主人怎么可能会残疾！都是你的错！”绯尔恩声嘶力竭的怒吼，恨不得掐死曾经的自己。

可狐火也穿过了狐狸的身体，砸到地上消失不见。

画面逐渐消失了，绯尔恩的虚影变成了实体，可她依旧没有力气站起身，只是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

这片空间也变成了不见尽头的白色房间。

现在绯尔恩心中的空虚达到了顶峰，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会好受一些。

“对不起对不起........”

贺墨的身形也逐渐凝实，他站在绯尔恩的身后，不确定现在的绯尔恩能不能看见自己，试探着开口：

“没关系。”

绯尔恩听见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

贺墨蹲在她的身前，露出了标志性的浅笑。

两人相视无言，绯尔恩的泪痕还留在脸颊上，这副呆傻的面貌引的贺墨笑出了声。

贺墨自知失态，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咳咳，我说，没关系。”

贺墨从来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当时只是想出手，然后就出手了，根本就没想这么多，也没期待狐狸与刺猬的回报。

那时候的他想法很简单，只是无愧于心罢了。

虽然这种老好人心态在后续几年迅速消磨，可他豁达的性格依旧没变。

所以他根本不会在乎绯尔恩的内疚，他甚至觉得绯尔恩就因为这点小事就产生心病实在是太夸张！

但绯尔恩不一样，她看着贺墨，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曾经她也想过找贺墨坦白，明知道贺墨会原谅自己，但最后都放弃了，现在面对面了却又说不出话了。

贺墨挑了个眉，张开了手，绯尔恩飞扑进了贺墨的怀里，直接将没有防备的贺墨扑倒，紧接着趴在贺墨的胸前。

她像是个无助的小姑娘，撕心裂肺的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

这把贺墨整不会了，他轻拍绯尔恩的后背，嘴上回应。

“没事了没事了，我原谅你了。”

这圣人空间会对情绪增幅，要不然隐瞒了这么久的绯尔恩绝不会露出破绽，更不会像个怨妇一样自暴自弃。

好像这次的试炼完全是为了让绯尔恩释放隐藏了这么久的压力。

贺墨对自己的圣人职业又有了新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