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烧烤的第三天早晨六点，明婉接到了刘玉芬的电话，大姨爷死在了手术台上。岁数大了，做手术打开肚子发现里面的肿瘤已经飞了 ，就马上缝合上，人都没下来手术台。

再具体的明婉就不知道了，她和尹震起床，换上全黑的衣裳，开车前往奶奶家。

大姨爷就是奶奶的亲姐夫，老两口子现在就在小儿子的家里养老。都说皇帝疼长子，百姓疼幺儿，在大姨奶家是没错的。

老两口一共生了两子三女，老大和老小是小子，中间是三个姑娘。

疼到什么程度呢？老两口的钱都给老儿子花，自己的楼房也便宜的卖给了小儿子。十万的房子两万就卖了，实际就象征性的给了几千块钱。

大儿子大儿媳能没有怨言吗？可是老两口压根儿不管，老小说给我养老，以后不用你们管。所以大儿子和父母的关系不太好，压根儿不怎么管。

老儿子房子弄到手之后，看老两口没啥利用价值，还得需要人照顾。给兄弟姐妹们打个电话，我们搬楼上去了，老两口在平房呢，你们爱管不管吧！

这样谁能不生气？可大儿子不管，小儿子也不管，真就放着两口没人照顾吗？大姑生气不愿意管，二姑身体不好自顾不暇。

三姑最孝顺，她出钱让大姑照顾老两口，后来她自己也搬过来照顾自己老两口，这一照顾就是五六年。光靠老两口自己，早就没了。

明婉带着尹震到的时候，亲戚们都来的差不多了。整个葬礼显得乱糟糟的，灵棚是在院子里搭的，请的隔壁村的大师傅来做席面。

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做菜的有了，但是帮忙的没几个，这就导致刘玉芬他们都得去帮忙洗菜切菜。

明婉拉着尹震到一边儿找到一个高挑的女孩，是二姑的女儿，张颖，比明婉大两岁。

“小姐，让我对象给姐夫帮忙吧？要是还缺什么就告诉他，让他去店里取，比较快。”

张颖点点头：

“那行！让你对象和你姐夫一起忙一下，辛苦你们了！一会儿拿了什么跟我说，到时候我好记账，等完事一块算。尹震，你姐夫在门口呢！我带你去！”

明婉冲尹震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她今天的角色是厨房小工，总不能让尹震跟她在厨房忙活，所以明婉给他找了个跑外的工作。

人到用时方恨少，大姨奶家的几个儿女要么交好的不在这，要么就没出去给人帮过忙，所以也没有人来给帮忙。

要不是明婉他们一大家子过来帮忙干活，今天的酒席下午也吃不上，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明婉躺在床上哀嚎着，今天真是累死她了，先是洗菜，后是洗碗，就没个闲着的时候，连吃饭都是对付一口。

尹震伸手帮她揉着腰：

“要不你明天晚些去？”

明婉摇头拒绝：

“不行！明天一天就完事儿了，不差这一天！今天你也看到了，哪有几个干活的人？

我再不去，人就更少了！我小时候每次去拜年，我大姨爷总会笑呵呵给我五十块钱，那时候可是笔巨款。

就当作是我预支的工资了！拿钱怎么能不干活呢？我就是总不干活累的，睡一觉就好了！你今天怎么样？”

尹震手里的动作没停：

“还好，跟着姐夫在各处买东西来着！店里有的我去取，姐夫则去买别的，小票我已经给小姐送过去了。”

明婉叹口气：

“我这几个小哥，还不如小姐一个女孩子。今天的挺多事都是我小姐和姐夫张罗的，两口子连饭都没顾上吃。

再看那几个哥哥，呵，先自己坐席吃个饱。连媳妇儿都不管，完蛋！我小叔一家更是像来旅游的，就顾着收钱吃饭，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简直没眼看！得亏不是我儿子，要不我非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他我再死。”

“现在都是火葬，哪来的棺材？死后直接都拉殡仪馆去了！”

明婉撇撇嘴：

“也是！你说等我俩骨灰扬大海里怎么样？既能喂鱼，也不占地方，多好！”

尹震勾唇笑了：

“这么会过日子啊？”

明婉得意的摇头晃脑：

“那是，我们老赫家就不能遭禁东西，所有东西都要发挥余热。”

尹震好笑道：

“你那堆衣服首饰可没多大用处！”

明婉一噎：

“我……我那是情绪价值！我这是支持国家经济建设，要想经济好，就得消费！你说我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别的也都能凑合，再没点子爱好，还不如去当尼姑算了。”

“懂，我懂！”

隔天早上被闹钟吵醒，明婉浑身僵硬的去拿手机。一只手越过她，拿过手机关上了闹钟。

尹震关心的问道：

“还好吗？”

明婉咬牙：

“没事儿！”

她深吸一口气，龟速的挪下床开始抻腰。刚开始的动作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活动几下之后慢慢舒展开来就好了。

明婉长叹一口气：

“今天再洗碗我一定要找个高一点的位置，可不能这么弯腰了！”

说是这么说，等忙起来哪有功夫想这个？都恨不得长出来八只手忙活，所以她晚上又是趴床上让尹震给揉腰的一天。

隔天早上两人开车去接上老两口子，跟随着葬礼的车队前往殡仪馆。 车刚开出去不久，老太太就板着脸说道：

“明婉呐！等奶和你爷以后要是有这么一天的时候，你就做主给办了！奶和你爷的丧葬费足够办葬礼了，你就给张罗一下就行，别用你爸你妈你大爷他们，听到没？”

明婉知道老太太这是有些兔死狐悲了！大姨爷的葬礼太难看了！

明婉点头：

“我知道，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现在说这个多早啊？你和我爷俩再活个三十年啥事儿没有，就别瞎想了！真有那一天肯定不带让你丢人的！”

老太太点头：

“那就行！可别让我和你爷像你大姨爷这样，一家葬礼四个账本，还不够人家笑话的。”

“放心吧！肯定不能！就是我爸他们也不能。”

赫江根本就没走多少礼，赫虹也是，老赫家朋友最多的就是赫海。他最多的时候一个月能随出去大半个月工资，还都不是要好的朋友，二百、三百的就能随出去这些。

一个月总得吃几次席。他的朋友也是，婚丧嫁娶请、搬家请、孩子上学请，有个同学三婚娶个小媳妇还请，就差离婚也请了。

有时刘玉芬生气，就会说明天家里养只狗，等狗下崽了她家也请，要不礼收都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