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妤每次穿到一个世界算不上养尊处优，但她都会尽量过得舒服些。

所以这老婆子和那个男人，她是不会杀的。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一死了之去结束自己造下的恶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她坐在椅子上，和黑无常说：“等我过段休闲的日子，就会离开这里。”

“就当……我是来养老的。”

黑无常和白无常对视一眼，才开口：“你是玄门的人？”

“不是。”

“为什么要选择这具身体进行夺舍？”

“因为契合，而且，也算不上夺舍。”

李妤垂着眼睫，昏暗的灯光下，竟比对面两个神话故事中的鬼差还要神秘莫测。

“如果不是夺舍，李妤的灵魂呢？”

夺舍是吞噬对方的魂魄补足自身，同时还能得到对方的身体。

如果李妤穿越到这里，那被她穿越的人的灵魂呢？

听了黑无常的话，李妤猛地掀起了眼皮。

她直勾勾的看向对方。

是了。

‘李妤’的灵魂呢？

这么多年她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被这么一问，她也答不上来。

而且……隐隐间出现了某个念头。

让人觉得恶心又胆寒。

等黑白无常离开，李妤来到老婆子身边，抬脚踩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碾下去，逐渐加重力道。

李桂兰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满脸血的儿媳妇。

再一看房间门口，两位鬼差已经消失了。

她大叫一声：“你个贱人！你敢踩我？！”

李妤一脚踩在她胸口，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锋利的菜刀闪烁着寒光。

李桂兰所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哆哆嗦嗦地指着李妤，一边往后缩。

李妤说：“你想你儿子活命吗？”

李桂兰这才想起自己那个不知生死的儿子，她又生起气来：“他是你男人！是你哥哥！”

菜刀离她近了，贴着她的脖子。

“你敢杀我？杀人了！你要敢杀我你就得坐牢！”

李妤拿菜刀抵在她的眉心，咧嘴笑，露出森白的牙。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会把你的三魂七魄抽出来，封在酸菜坛子里。”

“到时候你能呼吸，有心跳，不过等时间一长，你的身体会因为缺少能量摄入而萎缩，各项机能退化。”

“然后死亡。”

“你就在坛子里，感受着身体带给你的痛苦，等它腐烂，生蛆。”

“或者我该告诉你，就算那个时候，你也能感受到蛆在你身上爬。”

李桂兰想到那样的场景，似乎都感受到蛆在身上爬动，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色厉内荏道：“你敢这样对我！你不孝！”

李妤冷笑一声：“不能这么说，因为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李妤了。”

“真正的李妤，已经死了。”

“连魂魄都没留下。”

她直起身子，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说完，她抓住李桂兰的手腕，拿菜刀划破她的掌心，取了一滴血后抽身退开。

李桂兰之前就看她神乎乎的，现在被取了血，各种恶毒的诅咒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大叫一声扑过来。

“你要做什么？！”

李妤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子，滴了血上去，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只见红光一闪，布条子无火自燃，绿色火光腾地起来，片刻后，又自行熄灭。

再一看桌上只剩下一捧黑灰，还有被黑灰遮掩在下方的布条。

李妤吹走黑灰，人形的布条子露出来，人头方向突然向上折起，长了五官似的脑袋朝李桂兰看去。

寒光一闪。

一把菜刀扎在人形布条上。

“啊！！”

李桂兰的惨叫回荡在房间里，隐约传出好远，几条守家的土狗大叫起来，和老婆子的哭声回荡着。

她倒在地上，一手搭在大腿上方。

蓝色的布料下渗出血液，顷刻间把整条腿染红了。

李妤面无表情地抬手，将菜刀翻了个面，刀背一下一下往布条上磕。

一瞬间，李桂兰身上像是被刀砍一样疼，皮肤上出现几道伤口，横旦在右肩和左胸。

她冷汗直流，疼得杀猪叫。

最后实在没了力气，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意识消失前，她只看见李妤用刀背一下一下往桌上砸。

眼神毫无波澜，是对人命的蔑视。

等人昏过去，李妤停了手。

她伸出拇指按在被刀刺穿的布条上，离开后贯穿的洞已经消失了。

做完这些，她端起桌上的水瓢，把剩下的水全部倒在李桂兰身上。

她重复道：“烧水，我要洗漱。”

李桂兰双眼无神，好久才明白她说的什么。

李妤看也没看她，微仰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除了000。

“所以说，李妤的灵魂消失了，之前我穿过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李妤知道，这个问题事关主系统运行机制，000肯定不会说。

也许不能说，也许是不知道。

但出乎意料的，那道轻快的机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

「宿主，你猜猜看，那些灵魂去了哪里。」

李妤注视着那昏黄的灯光，失焦的视线渐渐定在一点，她说：“000，你在说什么？”

000一愣：「什么？」

“你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可不会开玩笑。

000说：「系统更新了嘛，我会学习，比如说人类的思维、情绪、感情等等一切。」

「宿主，我所有的人性都是从你身上学来的。」

李妤缓慢的回正脖子，看着推门离开的李桂兰。

那人轻手轻脚地关门，十分害怕打扰到她，还悄悄看过来确认李妤没有注意到她，正松口气的时候，对上那么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李桂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摔在地上，也不敢出声，连滚带爬往厨房走。

“人性？”

复杂多样的东西。

但总归逃不过某些动物共性。

就如同被打怕了的狗，永远会害怕打它的人，不管那人手中有没有棍棒。

李妤笑了声，说道：“每次做完任务之后，任务者的灵魂力量都会得到提升。”

“我想，那些人，被‘吃’了吧。”

「bingo！」

000很欢快地说：「整个系统任务者数以万计，主系统哪里来的那么多能量用来提升他们的灵魂力量？」

「还不是靠被穿的人提供。」

「要么说任务世界有等级呢，高等级的世界——比如说光怪陆离的神异世界，奖励也就越多。」

「因为世界意识压制小，生灵灵魂成长限制低。」

「被穿越者的灵魂会更加强大，虽然伴随着危险，但获得的力量也更加强大。」

「宿主，这个秘密在有些任务者心中早就不是秘密了。」

「而他们也根据已知信息获取利益，比如选择被穿者的身份，最好是活蹦乱跳、正值壮年、身居高位。」

「可宿主这些年的心思都没放在这些鬼蜮魍魉上，也就没想这方面的事情，以至于夺取的身体都是濒死之人的身体亦或是早就存了死志的。」

「不过，虽然每次的所得没他们丰富，但好在数量庞大……」

000说了一些，但李妤没什么回应，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直到李桂兰在门口冒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开口：“水烧好了。”

李妤这才动了动四肢，站起来。

她和000说：“真是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