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阳台，四角小方桌上放着两杯咖啡，热气腾腾，飘散出清幽的香味。

桌旁有两把躺椅，阮贤拉出一把，让林东坐下，又拿另一把给自己，两人相对而坐。

“刚刚是谁打来的？”阮贤拿起热咖啡，吹去上面的浮沫，轻抿一口。

“小张。”林东走到阳台边沿，抬头看了眼屋顶的约克和列夫。

“他那边查得怎么样？”阮贤放下杯子，从方桌底下抽出一本书，翻到上次阅读的位置。

林东转头看向阮贤，嘴里说道：“那边得到了源体怪物的画像。”

阮贤连忙合上书本，惊喜道：“快让他把画像发过来，我立即安排人手去查。”

“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

“画像上那人，我认识。”

“谁？”

“你。”

阮贤笑着将书塞回方桌下，起身来到林东身边。

“林兄，你真会开玩笑。”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林东反问。

阮贤收起笑容，面无表情说道：“我觉得，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此时，约克和列夫出现在阳台边沿，两人警惕地看着阮贤。

林东朝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但两人不为所动，身上的能量开始凝聚。

无奈之下，林东离开拥挤的阳台，坐回到躺椅。

阮贤察觉到能量波动，皱眉看向约克和列夫的位置，但在他的眼里，没有发现异常。

林东拿起桌上属于自己的咖啡，感觉有点烫，又将杯子放下。

“阮兄，自从你带我来到这个住所，我就意识到，你找我查案，带着特殊目的。”

“怎么发现的？”阮贤来到另一把躺椅前，坐下。

约克和列夫同样离开阳台边沿，一个站在林东身前，另一个站身后。

林东觉得身前的列夫有些碍眼，他推开列夫，对着阮贤说道：

“三号城位于阳城的东南方，你的住址在阳城的东方，我们无论怎么绕路，都不会绕到市中心去。”

“或许是我突发奇想，想去市中心转转。”阮贤给出一个理由。

“我们是在查案，不是兜风。你就算是有闲心，也不会在市中心转圈，而是会回到住所，翻看没追完的地摊小说。”林东从方桌下拿出那本插有书签的小说。

阮贤笑道：“好吧，我是故意带你观看刘夕的葬礼，可这不能说明我是源体怪物。”

“的确。”林东看了眼书的名字，发现是本武侠小说，他将书放到桌子上，继续说道：

“我从没把你往源体方面想，即使你今天策划杀害某明哲，我也只是把你看作，一个为同事复仇的正义使者。

可有一件事，我总想不通，眼镜男为什么会乱入你的复仇环节？”

“我打算借迷失者的手，将某明哲的死因推到源体怪物身上。”阮贤给出合理的解释。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那么问题又来了，眼镜男今天上午为什么会在教堂等我？这也是你的故意安排？”

“不，迷失者的思维是混乱的，做出异常的行为，也可以理解。”阮贤继续给出解释。

“可他跟我说，有人让他等我。”

“胡言乱语而已。”

林东问：“既然你知道迷失者会胡乱搞事，为什么不在利用完后，解决掉他？”

“时间上来不及，昨晚我不能离开你的视线太久。”阮贤答。

“阮兄，你的理由很充分。”林东喝了口温热的咖啡，继续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不会对你的复仇提供丝毫帮助，你为什么要把我放在某明哲身边？”

阮贤回道：“一个人复仇很无趣的，总得需要观众来鼓掌。”

林东紧接着说道：“就像你演奏钢琴，至少需要一位听众，即使那位听众是头牛，也没关系。”

“对。”

阮贤看着林东，眼角流露出笑意。

这个“对”字，是在向林东表明，他就是源体怪物。

“林兄，你真的很聪明，聪明得太过提前，我本想明天过后，再向你坦白身份。”

林东感叹道：“如果不是小张，我根本不会这么想，你刚刚给我的所有理由，正是我之前在书房中，给自己的解释。”

阮贤提出疑问，“我模糊过三号城那对父母的记忆，小张是怎么得出的画像？”

“你没见过嫌疑犯的画像素描？”林东反问。

“我是位钢琴师，很少去警事局。”阮贤摊手。

林东解释道：“通常大部分目击者都不会记住嫌犯的具体容貌，他们脑海里的记忆是模糊的，所以我们从来不是根据他们的口述，来画出嫌犯。

我们根据大体的轮廓，运用蒙太奇手法，将五官拼凑在一起，然后给目击者看，根据他们的叙述，进行微调，最终得到一个神似而形不似的画像。”

“形不似，如何神似？”

“每个人的脸部都会有独特的细微动作，比如皱眉、撇嘴、眨眼等表情，我们就会根据这些小细节，对画像进行修饰或调整。

这样创作出来的画像，在你第一样看到后，会立即想到某人，但细看之下，那人的长相又和画像相差甚远。

我们要的就是看到后的第一印象，这就是所谓的神似。”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好奇小张手中的画像。”阮贤拿起桌上放温的咖啡，喝了一口。

林东提道：“如果你将他们脑海中对你的记忆彻底删除，我们无论如何都画不出你的样子。”

阮贤摇头道：“那会对他们的大脑造成伤害，我不想这么做。”

“阮兄，我很难想象，一个源体怪物的内心会有这种想法？”林东今天的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他的认知。

“你已经看到了，没必要想象。”阮贤拿着咖啡，走向阳台。

“林兄，我跟你说过，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一些行为怪异的‘人’。

比如为爱奔赴的富家女，又比如我这个从不吸食人类的源体，当然，有不少人因我而死，但我从没想过害他们。”

“为什么？”

“凡事都要询问动机吗？”

“是的，这是我警察出身留下的老毛病。”

阮贤将杯中的咖啡喝完，说道：“明天我带你看一场表演，表演完后，我会告诉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