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亲的新房走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

王昊茫然走在街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一天，跟王跃民摊牌，安顿好了母亲，吃了顿母亲做的饭，聊了一些他的事情。

不是很好吃，却很怀念的味道。

刚刚，王昊哄着王母睡了，王昊又偷偷溜出来了。

他不知道今天他做的事情，对不对。

总觉得，哪怕两世的经验，社会阅历，在这个家里，这些东西也都没有半点用处。

唯有他能做的，他都做了。

留了钱，给了母亲一个属于自己的避风港湾，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母亲之间的感情事，他再掺和，王母不一定幸福。

因为这是王母的选择。

因为直到睡前，王母都在说着。

“你也别怨你爸，你爸那会儿才四十啊，就被你爷爷拴在家里了，他心里……也很难受的……

他对你也是好的，也是爱的，只是他不会表达，那个人就那样。

傻傻的，笨笨的，糙汉子嘛。

小时候，他带你去医院你记得吗？那会你差点就烧没了，他在床前，可是三天没合眼呢，直到你退烧。

还有你的游戏机……

昊昊，你就安安心心上学吧，去外面看看，挺好的。

我们俩呀，你就别多操心了。”

难怪，有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王昊觉得，哪怕他再重生十次，一百次，对于这些事情，他还是会很茫然，处理不好。

王跃民对他好，他也是知道的。

自王昊记事起，从来没缺过零花钱，小十岁的时候，就手握几块钱，大十几，想吃什么吃什么。

小学，荡着秋千，吃着烤串，真不是一般孩子能体验的。

小霸王、街机、网吧。

最流行的玩耍，王昊都是紧跟潮流，几乎是这里刚刚流行什么，他就能去。

没有半点经济负担。

可有时候，感情这东西，不是钱能弥补的。

除了这些东西，冷静下来能想起来，王昊更多时候，放学是一个人，自己需要解决吃饭问题。

因为爸爸在外面忙，妈妈在上班。

对于家的概念，王昊一直比较模糊，感觉浪荡着，没什么管，就稀里糊涂，变这么大了。

理智告诉王昊，今晚，他应该在家，睡一觉。

可他就是睡不着啊！

翻来覆去，睡不着啊。

哪怕那个房子，名字都写在王母名下了，可没有半点归属感。

好像，自己给王母准备的避风港湾，也就那样？

“哎……”

兜兜转转，思绪纷飞，王昊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正准备关门的小商铺门口。

看着正在拉闸门的老板，王昊忽然间高声道：“老板！别忙活关门！我买点东西！”

老板本来蹲着身子，弯着腰，听到王昊这一嗓子，一个激灵，差点腿一软。

回头，老板神色有点不耐烦。

“哦，要买啥？”

嘴里问着，却没有半点拉门的意思。

“买……两箱啤的，再来点熟食吧，我进去看看吧，具体什么，我也没想好呢。”

一听这话，老板神色缓和了不少，利索把铁皮门推上去七分，一招手道：“进来进来，自己看吧，咱这啥也有，想吃啥自己拿。”

进去逛了一圈，王昊拿了两条烟，两箱啤酒，又抱了一大堆的吃喝。

算了算账，五百多，直接交钱，收零钱，老板笑的乐呵起来了。

“要不要给你搬搬？你一个人搬不动吧？这么多东西呢。”

王昊乐呵一笑道：“成，麻烦老板了。”

“嗨，这客气了不是，往哪走？我去关个门。”

出门，王昊搬着一箱啤酒，上头堆着一堆零食，有些茫然。

去哪儿啊？

找老李和老阳？

今天不想见这俩。

好基友吧，有些事儿能聊，可也不能啥事儿都说，男人能抗，那还是自己抗了。

实在抗不住了，喝点酒，吐槽吐槽，发泄发泄，也可以。

只是，老把兄弟当情感垃圾桶，那算什么事儿。

可是，不去小基地，去哪儿呢？

老板关了门，抬着另外一箱啤酒，看了看王昊，乐呵一笑道：“怎么了？去哪儿？我开车送你一趟？

年轻人少喝点啊，马上高考了，是不是压力大？”

王昊转头看了眼老板，皮肤黑黑的，模样普普通通，却神色很和善，一脸看懂了的表情。

王昊不由嘴角一扬。

“那麻烦老板了，送我去学校吧。”

“哦，哪里？二中？”

“一中。”

“哟呵，一中的啊，可以可以，那地方都是学习好的。看来，你们压力也是蛮大的啊，怎么样？还有两三天了吧？

有没有信心能考好？”

“哈哈，有，很有，我最差985级别吧。”

“真的假的！没看出来啊！可以，我家小子要是将来有你一半出息，别说喝两箱啤的了，就是来两箱汾的，那都没问题！

啊，也不行，那白的不能这么喝。

可以加两条华子，就当老子出血了。”

“哈哈哈！”

老板很风趣幽默，开着一辆十几万的车，一路聊着，送王昊到了一中，甚至还下车，帮王昊把东西搬进了体育场。

坐在看台，把东西摆好，王昊挥手，跟老大哥告别。

临走，俩人互递了根烟。

“少抽点，学生嘛，还是少抽点。

少喝点，喝多了，伤身。

走了啊。”

简短三句，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让王昊又恍惚了起来。

家这本经，可真难念啊，比念书难多了。

点着烟，王昊咔嚓一声，打开啤酒，咕噜噜喝下一半，打了个嗝，抬头望天，晴空万里，让人忍不住放空思绪。

“哎呀……”

自看台一跃而下，到了草坪，王昊就那么把双臂垫在了脖子下面，看着天，偶尔喝一口啤酒，点根烟。

有时候，也不抽，就点着，看着烟头，一点点燃灭。

“繁星点燃手中烟，回首已去四十年。

碌碌庸庸二十载，凄凄惨惨叹个难。

擦，好诗好诗。

哎？我去……”

本来还琢磨，这种很有意境的时候，自己能来一首好诗，没想到，一激动，啤酒好湿了。

直接自嘴边溢出，差点呛进鼻子。

“啧……”

起身看了看自己湿了的衣服，王昊叹了口气，索性直接将上衣拖了。

不过没多久，王昊就后悔了。

“啪！”

一巴掌拍在自己后背，王昊脸色都黑了。

“咋这么多蚊子！真烦人！”

气鼓鼓的王昊把衣服披在背上，然后重新起身，拿了几罐啤酒，还有熟食，找了个地方，往那一坐，开吃开喝。

虽然不想说，可老妈做的饭，确实不咋地。

你还不能说！

晚上王昊又没吃太饱，这会儿吃着鸡腿猪蹄，满嘴流油。

不一会儿，几罐啤酒就喝了个精光。

“嗝！”

酒意上涌，王昊不老实了，拿起空的啤酒罐，开始偷懒，瞄准一个地方，做个老大的后撤步动作，潇洒投篮。

“啪！”

打铁！

“嗯！这一手，那也是老大真传啊！看我四仰化三铁！中！”

“啪！”

“中！”

“啪！”

“嘶……”

连着三个打铁，没扔进去，王昊摸头了。

这波啊，这波是纯致敬！

正当王昊一个人瞎玩儿，玩儿的欢乐呢，旁边忽然间一个声音响起。

“王昊？”

王昊一个激灵，差点摔倒。

回头一看，不由眼睛一亮。

“双双？！你这么晚了，没睡呢？！”

岳双双手里抱着一本英语书，自黑暗中慢慢走出来，到了王昊身前。

“嗯，背了背英语单词，巩固巩固，正准备回去呢。你怎么现在了在这里啊？不回家休息嘛？”

王昊看着黑夜中，依旧眼睛亮光的岳双双，神色又恍惚了。

记忆中的白月光，一直都是那个眼睛里有光的女孩儿，时时刻刻朝气蓬勃，阳光利索。

对于他这种浪荡子，真的吸引力很大。

他也想安安稳稳，踏踏实实下来呢。

“嗨，我就……”

岳双双嗅了嗅鼻子，不由皱眉道：“你喝酒了？！”

语气中的质疑与肯定，让王昊忍不住一哆嗦。

“没……嗯……啊，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没多喝……”

王昊刚准备下意识狡辩，又连忙改了口。

自己这身上全是酒味，怎么也瞒不住呀。

岳双双听完抿了抿嘴巴，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这人……怎么说你好，算了，我也知道，马上高考了，压力大。

可你也不能放纵啊，一直努力到现在了，你可得稳住。

对了，你喝酒怎么没叫李凡和刘少阳？你们三不是经常……”

说到这里，岳双双忽然间一愣，有些担忧凑近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闷酒？”

岳双双察觉到了王昊的反常。

她不知道，她这一步小小的靠近，对王昊诱惑多大。

王昊闻着鼻翼传来，岳双双身上好闻的淡淡清香，喉结蠕动了一下，吞了口口水。

“你这是自己送上来的。”

说完，王昊在岳双双诧异的目光中，直接上前，将其拥在怀里。

“王昊！你干嘛！你……”

“别动……双双……就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行……”

王昊闭着眼睛，近乎贪婪的深吸了口气，身子慢慢软了下来，放松了下来。

而岳双双，在挣扎了一会儿后，双手在半空停顿了许久，从推搡，慢慢变化，绕到了王昊身后，犹豫了许久，有些微凉的手，还是放在了王昊的背后。

顺着后背，轻轻抚摸了两下。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