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璇那憨娃子呢？”

南离狼吞虎咽地吃完烤鱼，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这才开口问道。

是啊，少了些什么呢？

原来是少了些喧闹啊。

“几年前它和红衣女去修炼了，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早在蚩璇离开之前，南离就陷入了沉睡，上次南离苏醒之后李白还没来得及告诉它，它就再次沉睡了，所以南离是刚知道这个消息。

李白手里拿着枯枝，毫无意义地挑动着火堆，以此排解被南离话语勾起来的愁绪。

“是吗？”

南离有些兴致低沉，纵使它无比高傲几乎瞧不上任何生灵，但是蚩璇是它浑浑噩噩之时除了李白之外相处最长的存在，如何能够没有感情？

“别担心它，如今他的师傅可是人榜十人之一，这个人间几乎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它。再说了天下之大，你我何处去不得？只要有了它的消息，我们随时可以去见它。”

李白强颜欢笑，他也很思念那只长得像等三角，一口一个“老子”的小家伙。

“是啊，这是一件好事。”

南离点了点头，认可李白所说的话。

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它的实力恢复了许多，只是如今它的气息内敛，外表看不出来而已。

“说说本君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吧？”

李白点了点头，一人一鸟听着河水流淌声，坐在火堆前，诉说与倾听着过去。

愁肠壮志，说与密友、大河与焰火。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白才讲完，一时间纵使是以他如今的体魄都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说完这一切，一人一鸟都沉默了下来，只有河水呼啸的声音与火焰燃烧枯木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见解。

或波澜壮阔，或如泣如诉。

“抱歉。”

南离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却是一声极为真诚的道歉。

抱歉，还是没有帮得上你。

抱歉，没有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抱歉，让你回忆起了痛苦的过去。

有太多太多话哽在南离喉间，却难以吐出更难咽下，最终只能化作“抱歉”二字。

南离之傲，目空无人，如今却心甘情愿的说出比杀了它还要难受的话，可想而知他心里情绪翻滚一点都不亚于河中的浪涛。

“没事，拘泥于过去从来不是我的风格，向前看才是我的态度。”

李白轻笑一声，目光坚定，不见丝毫颓然。

遭遇那些噩耗之时李白痛苦吗？

他当然无比痛苦，毕竟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比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神，有感情也有血肉，自然会感到痛苦。

但是李白也明白，将自己困在痛苦的回忆里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有不断向前不断攀高，才能在下次意外来临之前将其扼杀，这样也才算是对那些失去之人最好的缅怀。

照理说，常人遭遇这么多痛苦早就该崩溃了才对，但是李白心志之坚远超常人。

成大事者，可以忍耐常人之不能忍。

孙子膑而着兵法，屈原逐而赋离骚。

儒家圣人更是有“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的名言警句流传至今。

是故，李白如今的成就也并非只是靠着无人能比的天赋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单以心性而论，他就足以傲视整个天下。

看到李白好似并没有将自己困在过去，南离点了点头，轻轻用翅膀拍了拍李白的后脑勺，就好像多年前它所做的那样。

“这才算是本君认可的那个李小子，以后有本君陪着你，你就不是一个人扛着了。”

“好。”

李白微微一笑，倍感暖心。

“对了，上次你话说到一半就昏睡了过去，还没说你爆发全部修为的限制是什么呢。”

“恢复原本的记忆呗。”

南离专心致志地梳理着自己身上的羽毛，毫不在意地开口道。

“啊？那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李白稍微愣了愣，原来南离没有恢复记忆不是它不能够，只是它不愿意罢了。

“本君在冥冥之中有预感，若是本君真的那样做的话，就会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南离摇了摇头，李白听到这话瞬间了然，难怪南离这两次醒来自称都有所改变，甚至连性格都有些许差异，原来是有这样的隐情。

“那还是算了吧，有我在，甚至说不定以后都没有你出手的机会了。”

李白打趣道，惹得肩膀上的南离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你比之当初的宋灵如何？”

“远远不如。”

纵使李白在自傲，也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宋灵那一刀斩龙几乎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李白自问自己如今还是办不到那种程度的。

毕竟，那可是之前的天下第四啊，能够斩杀青龙人间化身的人，沉淫了一辈子也打磨了一辈子的一刀，岂是那么容易能够超越的？

南离听到这话，鸟嘴微张，露出了骄傲神色，只不过李白后面的话让它差点想要吐火烧一下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

“不过，再给我几年，我有信心超过他。”

李白神色平静，仿佛这话说出来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只是理所当然的话罢了。

南离傲气，李白又如何不傲呢？

但是就算是南离，也不得不承认李白的天赋几乎是多少年来绝无仅有的，使用了区区十几年的时间就已经快要追上全盛的自己。

要知道，南离有信心只要自己修为全开，所谓人榜它忌惮的也只有裴旻一人罢了。

毕竟，裴旻以极境之身斩白虎人间化身，击碎突觉至高神长生天含怒一击的战绩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纵使傲如南离也不得不叹服。

当然，这并不是说南离强大到可以无视所有除了裴旻之外的人间强者地步。

这人间还有着一群已经称不上凡间之灵的存在，那便是因为种种特殊原因能够滞留在的半步仙神们。

人榜之所以只记录极境人族，是因为一旦涉及仙神之境，就已经称不上是人了。

成就仙境，需要自斩凡躯，献祭掌管情感的七魄，这也是仙人仙气大于人气的原因。

而所谓半仙，只献祭了大部分七魄，还未斩去凡躯。

不要看半仙之身风光无限，但那也是无奈之举，成仙一事讲究一鼓作气，不成功便成仁，作为折中的存在，半仙之身绝无迈出最后半步的可能。

甚至当他们寿终正寝之后，因为七魄不全的缘故，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可以的话，谁想成为这种所谓的半仙呢，都是无奈之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