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诺震惊地看着周围的人群，人群的议论声传入耳朵：

“天上的星星真漂亮，我想摘下来。”

“哈哈哈，我早就摘下来了。”

“哪里？哪里啊？”

“嘁，不给你们看！”

赵诺不禁捂住了嘴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人都在胡言乱语，原来是吃了精神病药的缘故！

此时此刻，眼前美好的场景在赵诺眼中都变成了恐怖片片场，白色餐布下一定藏着魔鬼，女人热情微笑下，一定存着一颗想害人的心！

赵诺步步后退，胳膊一抬，无意中撞翻了女人手中的盒子，“彩虹糖”被扬了一地，大家都愣住了。

“对不起。”赵诺连连道歉，俯身去捡糖。

而柯雪伸出脚，一把踩碎了糖果，糖果以一种融化般的速度，迅速腐败，化为一摊粉末。

糖碎了。

再也吃不了了。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粉末，仿佛被僵化了似的，透出一股绝望的神情。

女人嘴巴翕动，几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为、为什么？”

柯雪叹息：“梦，该醒了。”

一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重重砸在了众人的心口上，所有人惊醒、梦碎、无助、绝望，最后捂着脸，痛苦哀嚎。

人们的身影渐渐模糊，像是被融化的雪糕般，五官、手臂化成水流淌到地上，随即消失不见。

赵诺感觉自己置身于糖果屋，眼前的一切都是由脆弱的糖果建成，而如今，糖融化了。

糖融化后，露出黑漆漆的地板、惨白的墙壁、昏暗的油灯。

她们站在一栋医院门口，门口悬着牌匾，上面写道：慈心精神病院。

“慈心？”赵诺惊讶。

柯雪转过身：“你知道？”

赵诺沉声道：“慈心是我们赵家的品牌。”

据她说，“慈心”一名，起源于赵家最开始的中药药房，后来广泛地运用到医院、养老公寓等医疗健康行业中，不过再后来爷爷将“慈心”改成了“安心”，赵家便不再用慈心这个品牌名了。

“而且我家没开过精神病院啊。”赵诺皱眉。

柯雪耸耸肩：“显而易见。”

“显而易见什么？”

柯雪长叹一声，指了指前方的标识：“赵诺，很明显啊，你们赵家有事瞒着你。”

听到这句话，赵诺沉默了，确实，爷爷在世时只喜欢赵砺锋，对于自己的父亲只是继承家业工具人的态度。

更别提父亲不能生育，爷爷越到晚年越偏心，一些秘辛很可能不会告诉父亲，自己更无从得知。

“走吧，先进去看看。”柯雪道。

说着，柯雪推开了院门，入眼便是一处宽阔的院子，方才给糖的女子站在院中央，回头愣愣地看了她们一眼，又宛如烟雾般消失了。

赵诺惊讶：“她们不是幻象？是鬼？”

“准确来说，这是她们的残念。”柯雪举起弯月镰刀，缓缓走入阴冷的庭院，道：“如果我猜没错的话，精神病院是特地被建在地下，毕竟，谁都嫌弃精神病院。”

赵诺点点头，事实的确如此，看来是父辈背着大众偷偷建了这座精神病院。

柯雪推开门，映入眼帘是一座满是灰尘的大厅，大厅散落着破旧的纸张碎片、药品瓶子。

“我不吃药、我不吃药！”一道尖叫声响起。

“你们放开我，你们想害死我！”

“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

“嘿嘿嘿，我吃药，把药给我。”

“我也愿意吃，真好吃呢。”

赵诺惊慌地向楼梯处看去，一道白色残影掠过了楼梯口，尖叫声渐渐走远了。

“柯雪！”

“正常！”柯雪晃了晃手，无所谓：“当年那么多人呢，偶尔有点残念很正常。”

“可她们的叫声为何惨烈无比？”赵诺不解：“难道我们赵家看似在开精神病院，实际上在迫害精神病人？”

赵诺怪不得能成为赵家新一代掌门人，这发现问题、毫不掩饰的态度，恐怕就算是民国时期的错误，她都会翻出来警戒后人吧。

柯雪正在看墙上的照片，果然，照片是民国时期拍摄的，当初收容了不少精神病人，拍了好几张大合影。

她转过头问赵诺：“赵诺，你知道这些人服下药片后，他们会看到什么场面么？”

赵诺疑惑。

“就是你刚刚经历的场景。”柯雪叹息：“设想一下，虽然你生活在民国，吃不饱穿不暖，但只要你吃了药片，你会看到洁白的白鸽，丰盛的晚宴，热闹的人群，你永远都生活在美好的生活中，感受着快乐和愉悦。”

“你，愿意吃这片药么？”

“医院的护士，愿意给患者吃这片药么？”

赵诺愣住。

若是能一直沉浸在美好中，谁愿意面对现实世界这堆烂摊子？况且服药后，病人也好管理，护士肯定力劝患者服药。

但是吃药......总归伤身，也总是不现实的。

而柯雪缓缓举起一瓶尘封的黄色药瓶：“这、就是你们赵家研制出来的，快乐药。”

“什么？”赵诺大惊，夺过药瓶，里面是彩色的药片，而外标签隐约可见当年的印刷字迹：慈心出品。

“赵家什么时候研制出了这种药？这、这连最机密的档案中也没有记录啊！”赵诺一脸的不可置信。

“自然是被时局不容，即便它只是用来治疗精神病。”柯雪道。

赵诺拿着药瓶想了想，额头冒出冷汗，怪不得赵家前辈将这药的记录彻底从赵家机密文件中抹去。

这药太有诱惑力了，只需一颗就能享受到无穷的快乐，虽然对身体没伤害，但这和毒.品有何异？一旦有赵家后人抵不住利润诱惑生产，迟早会造成社会动荡。

届时赵家会被第一个开刀审判。

想到这里，赵诺将药瓶狠狠摔到地上，用脚碾碎。

“屋子里似乎还有更多，不行，必须彻底都毁掉！不然这药迟早会毁了赵家！”赵诺皱眉分析着。

这时，跑到楼上的那缕游魂又跑下来了。

“我不吃药！我不吃！”

“我要找宣宣！我的宣宣在哪里！”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赵诺和柯雪正排查着药瓶数量，听到这一声声的尖叫，赵诺忍不住心烦，喊了一声：“能不能安静点？”

此言一出，那缕游魂瞬间安静了下来。

忽然地面平地卷起一股大风，呼啦啦向赵诺吹来，赵诺拿着柯雪给的石头向前砸去，可没砸几下，大风就卷走了赵诺。

赵诺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