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玦吃着面将柳文蔷的事，和百里晟暗室里藏着群雄逐鹿图的事都言简意赅的告诉了叶绾绾。

叶绾绾捧着小半碗面，柳文蔷那边要见了人才知道贡子谦做了什么手脚，她将注意力放在了逐鹿图上，好奇道，“那图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臣子不能私藏，私藏就代表有谋反之心之类的？”

轩辕玦摇头，又将大夏国进贡白鹿以及国书提到举行猎鹿大会的事情，和百里晟府里的群雄逐鹿图联系在一起，向叶绾绾道出心中的怀疑。

叶绾绾也想起来了，之前大夏国进城的时候带着好几车的白鹿游街，结合在一起，巧合太多了，确实不能不怀疑。

“逐鹿图若是被送进宫，各国的使臣定会跃跃欲试，到时候猎鹿大会就非举行不可了，那也就证明百里晟必然和大夏国有关系。”轩辕玦吃东西一派贵公子腔调，一手拿勺子一手拿筷子，会将面条放到勺子里，等说完一句话再送到嘴里，然后咽下去再说下一句。

叶绾绾看看眼前人斯文吃相自己半天没动筷，一手撑着下巴道：“那百里晟难道是大夏国派来的暗线？ 可他不是给大邺打了十几年的仗吗，暗线能做到这个地步？”

轩辕玦眼神冷下来，望向绾绾，“百里晟当年拿下武状元后就自请去边关，刚到军中就受到当年兵马大元帅歌舒老将军赏识，成为最得力的四大战将之一。父皇信任歌舒将军，我朝大部分兵权都在他手上，可不久后歌舒将军病逝，他手下四员大将就将七十几万大军分成了四路，百里晟手中有二十万兵马，格尽职守的在边关戍守了两年，又带兵剿杀了在东部做大的四大将之一获得了父皇的信任。”

“后来我父皇又给了他二十万兵权，百里晟青云直上一跃成为一品将军，他手握近五十万大军，在边关不到三年就打了上百场仗，从北边打到西边，灭了许多部落和小国，就连最强的阿鲁和占卑也节节败退，安南更是直接从原先的部落根据地被驱逐出去了，差点覆灭，可就在百里晟风头最盛的时候，父皇骤然驾崩皇兄继位了。”

“百里晟太过激进，皇兄并不喜欢他，也奇怪为何边关频繁生乱，就派了督军去牵制百里晟，不许他再贸然因为一些小事对别国开战，之后几年百里晟又打了几场胜仗，皇兄就趁机将他召回朝中加封，一步步收回他的兵权将他架空了，临终前也留下遗言让陛下不要重用百里晟。”

叶绾绾听了半晌，面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沉思了一会儿，“百里晟横扫边关诸国，一个也没放过吗，大夏国也打了？”

轩辕玦笑了笑，赞赏叶绾绾脑子果然转的很快，他也是才想明白的事，她竟这么快就想到了，手上夹起一块肉正要吃，突然方向一转送到叶绾绾嘴边。

叶绾绾也没客气，张嘴接了，汤汁蹭到嘴角。

轩辕玦拿出帕子给她的按了按嘴角，不紧不慢道“大夏国三十多年前经历了一场天灾，六十万大军和十几个大将一夜覆灭元气大伤，大夏国主很快就送来了质子求和，可他们当年的敌人不止是大邺。”

叶绾绾了然“可不是吗，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周边各国定然都抱着趁机瓜分大夏的心思。”

“没错，当年的阿鲁和占卑无论哪一方举兵攻打大夏都能成功，继而成为北部第一大国，即使是小部落联合起来，也能让当年的大夏应接不暇。”

“可阿鲁和占卑包括大夏周边的部落小国，却全都被百里晟打的自顾不暇，哪儿还有精力去管大夏”叶绾绾摸着下巴赞叹，“好计啊，借着大邺的兵马，不仅削弱了周边各国的军力，也给大夏争取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一举两得。”

有些不解的疑团，一旦找对了突破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百里晟隐藏的太好，这么多年一丝破绽都不露，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征战多年的武将，竟然是别国的奸细。

轩辕玦至今都觉得不敢置信，更可怕的是，三十多年了，百里晟不知道已经在朝中收买了多少人为他做事。

“我们就当百里晟是大夏国人来推测他的行为。”叶绾绾撑着下巴有一事不解，“一幅画又能做什么呢，边关并无异动，靠百里晟和这次的来使能生出什么事来，猎鹿大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轩辕玦放下筷子摇头“比武，狩猎是每年朝贡的必备项目，不过我朝多是将飞禽走兽赶到围场内，按照猎得的猎物大小，凶猛程度论输赢，只用一种猎物比拼还从未有过。”

叶绾绾这就纳闷了，“鹿又不是猛兽，也不会发狂咬人，不过就是跑的快了点，烤鹿肉吃起来倒是不错，总不能是在鹿肉上做手脚，想把你们所有人都毒死吧？”

最后一句叶绾绾只是随口一说，可说完两人同时一顿，房间内寂静无声。

少顷，轩辕玦缓缓抬眸与之对视，叶绾绾咽了口唾沫，“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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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府灵堂内非羽穿着孝服披着孝帽跪在灵前，听到有脚步声过来立刻警惕起来，没一会儿管家打开门站在门口躬身问，“王爷要吃点东西吗！”

非羽摸了摸肚子，可一想到王府里这几日停厨熄火只有豆腐饭，又觉得不饿了，压着嗓子学着轩辕玦的语调回，“不必了！”

管家想劝两句，犹豫了一会儿又放弃了，叹着气离开。

待脚步声远去，非羽扭脸看向右边的窗户，低声道“出来吧！”

说完那一扇窗户动了一下，一个身影翻了进来，双手背在身后，头发上还带着一层水珠。

非羽看着他“外面下着雨，你就不会带个伞吗？”

青羽晃悠着过来“你管我呢，王爷估计今晚不会回来了，你要在这儿守到天亮咯。”

非羽仰着脸看他，“所以你是过来幸灾乐祸的？”

青羽伸出藏在背后的手，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往地上一放，“哼，不识好心人，不管你了。”

非羽打开一看，是一碗卤肉面，还冒着热气，他连忙叫道“我一个人在这儿怪无聊的，别走了做个伴！”

青羽已经走到窗边了，抱着胳膊鼻孔朝天，“哼…你求我啊！”

非羽看了一眼食盒里的面，无奈道：“我求你了！”

“这还差不多。” 青羽心满意足，走到一个蒲团盘腿坐着。

非羽也摘掉头上的东西，端起冒着热气的面吃起来。

长夜漫漫，吃完东西后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着打发时间，非羽说起廖琸今日来祭拜时脸臭的像有人欠他钱，然后突然问了青羽一句，“你知道陆行吗？”

青羽撑着下巴有些困了，懒懒道“他不是廖琸的义子吗，我干嘛知道他啊。”

“王爷说过他其实是个可造之材，可惜有廖琸这么一个义父，日后免不了受牵连。”

青羽嫌弃脸“你同情他啊，他认廖琸当义父就不值得同情了，牵连也是罪有应得。”

“你可知当年廖琸为何会收陆行为义子。”非羽坐在蒲团上捶着发麻的腿，“当年陆家镖局被灭门，陆行是唯一的幸存者，陆家家主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命案发生在帝城，先帝就命当年在司刑部任职的廖琸负责此案，廖琸看到年仅七岁的陆行根骨不错，所以就收养了他。”

“哦，那又怎么样。”青羽敷衍道“身世可怜又怎么了，谁不身世可怜，我连我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当年若不是王爷救我，我就被野狼咬死了呢。”

“明明是我救得你。”非羽伸出手比了一小段距离“那只狼差这么点就咬断你脖子了，是我一刀砍了狼头救得你 ，你被溅了满身血抱着我哭，蹭了我一身。”

青羽觉得丢脸一脚踹过去，“就你年纪大记得清楚行了吧，说别人扯我干嘛。”

非羽拍拍裤腿上的鞋印“陆行其实人不坏的，十年前武状元殿选，廖琸要使阴招为他扫清障碍，他说服不了廖琸就在殿试那日吃了泻药弃考了，我也是事后王爷让我去查一下这事才知道的。”

“你也知道大邺的武状元多少年才出一个，虽是三年一选，但绝不矮个里拔高，撑不到殿试就全部淘汰，能到殿试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大邺上一个武状元就是十年前那个，如今正在泉州奉命训练二十万水军呢，若是当年被陆行当了武状元，太后和廖琸就更难对付了。”

“那就算他还是个正直的人吧。”青羽换了个姿势翘起一条腿“他这么厉害，那你打得过他吗？”

“不好说，应该是他略胜一筹。”

“你都打不过我，他只比你略胜一筹的话，我不是也可以去考武状元了。”

非羽皱眉“你想考武状元？”

“不想。”青羽切了一声，“武状元有什么好的，我要一辈子跟着王爷，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非羽斜眼看他“是偷懒耍滑，混吃等死吧！”

青羽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扑过去将人按在地上一个翻身跨坐上去，咬牙切齿掐脖子“你把面给我吐出来。”

两人正闹着，窗户又动了一下，一个人打开窗探头进来，看到里面的画面后一惊，压着嗓子“喂，你们两个也不注意一场合啊。”

非羽躺在地上，抓着身上人张牙舞爪的两只胳膊问“王爷回来了？”

蓝羽摇头“王爷睡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早知道这小子来了我就不白跑一趟了。”

蓝羽说完就要走，走前忍笑对非羽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下面那个？”

非羽一个翻身将人掀下去，爬起来刚想说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窗口的人已经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