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皇叔，你不能杀他。”皇后并没有与荣王告别，而是挡在荣王面前，声音尖锐。

太子殿下握紧剑柄的手微微发抖，手指因太用力而青白交加，骨节暴突。

“母后，让开！”

皇后：“我不让，你若想杀他，便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太子怔住。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于皇后说出这句话。

却听皇后接着道：“皇上身体虚弱，眼看是不行了，你便是能救他，他又能坚持几年，这皇位，迟早是你的，你已经赢了，为什么不放你皇叔一马？”

众人愣是没听出皇后话中的逻辑，皇上身体虚弱，太子继位和荣王造反有什么直接牵连。

“何意？”太子看着母后，咬紧牙关说出这两个字，短短两个字却像是抽空了他心中所有的期望。

皇后商量道：“荣王败了，你饶他一条命，我保证他日后绝不会给你使绊子，你看可以吗？”

百官面面相觑，此时便是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皇后和荣王之间的情谊非同寻常了。

皇后凭什么替荣王作保。

皇后用性命来为荣王挡剑，甚至与自己的儿子对峙。

这里可是勤政殿啊，皇帝还坐在龙椅上呢。

皇后便这般无情言皇帝不日便死，甚至还在皇帝面前护着别的男人。

若皇帝知道自己这般宠爱惧怕的皇后竟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该是多伤心啊。

太子殿下失望至极地看着皇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低声问：“母后这是做好决定了？”

选择皇帝还是荣王，亦或是选择太子。

皇后选择了荣王，丢下了夫君和亲生骨肉的儿子。

太子伤心欲绝，对荣王更是欲杀之而后快。

皇后将心一横斥责道：“你要违抗你的母亲吗？”

一国储君不能有污点，他是未来的皇帝，绝对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

文蕊珠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太子仍在犹豫时，丞相便站出来朝太子和皇后拱了拱手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可否能听老臣一言？”

太子伸手做请，示意他说。

丞相目光在殿中所有人身上扫过，振振有词道：“臣认为，荣王该杀，该死，该处以极刑！”

皇后倏然睁大眼睛：“文哲！你胡说什么？”

丞相名哲，字玉清，文哲这个名字，自从他入朝之后便没什么人称呼了，因此知道的人也少。

百官先是愣了愣，这才想到丞相的名讳。

丞相抬眼，多年积攒的威严不比皇后少，他冷冷看了皇后一眼，警告道：“皇后，九黎祖训，后宫不得干政，臣记得没错的话，天盛祖训，大致如此。”

皇后一噎。

丞相便将矛头对准皇后：“太子殿下，臣还要状告皇后娘娘。”

百官傻眼。

皇后就算现在跟太子殿下吵起来，他们也是母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丞相这不是枉做小人吗？

太子看了一眼站在丞相身后的文蕊珠，却见文蕊珠指了指龙椅。

太子朝她摇摇头。

皇帝醒了，太子当然知道，这不用文蕊珠提醒，他给皇帝服的药，自然知道药力如何。

父皇不愿背上杀害亲兄弟，在史书中留下心狠手辣的评语，所以才任他处置。

文蕊珠则是不想让太子背上不孝母亲的罪名，不孝，可是大罪。

她认为应该让皇帝先处置了皇后，再慢慢处置荣王。

但很显然皇帝好面子，又脸皮薄，更重情义，骤然遭遇皇后背叛，他现在指不定正在心里哭鼻子呢，根本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眼见事情陷入僵局，文蕊珠这才不得已请父亲出面。

礼部尚书连忙劝道：“丞相，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人，我等前朝官员，就不掺和了吧。”

“对对，皇上醒了自然由皇上处置。”

“后宫的事总不好拿到前朝来说，这毕竟有辱皇家威严。”

这些官员都是为了丞相着想，说的句句在理。

丞相却道：“诸位且听我言，再论其他。”

百官：“……”

丞相见没人阻止，朗声道：“多日前，小女文笈因厌胜之术被禁足闺阁之中，这事大家可曾听说过？”

百官连连点头。

如此大事，谁能不知道。

被退婚的儿媳妇用厌胜之术诅咒曾经的未来婆婆，这是大不孝，同时也是有损阴德，令人嫌恶之事。

皇后甚至还病了许多天。

众人中，不少人提议要将文蕊珠沉塘，以儆效尤。

丞相道：“那扎针的小人，是皇后的人藏进去的，而微臣的院子里，居然有荣王的眼线。”

先不说皇后的人藏小人栽赃，单说这件事跟相府有荣王眼线有什么关联？

丞相：“阿笈，你来说。”

文蕊珠在众目睽睽之中走出来，她娓娓道来：“那日入宫后，皇后大肆训斥，臣女虚心受教，原以为此事就此结束，谁知臣女刚回相府，宫中太监便上门了，扎满了针的小人就随意丢放在院中井沿儿旁。”

众人听着文蕊珠平铺直叙的话微微皱眉。

他们不知道厌胜之术是怎么样的，但他们却知道做坏事的时候，没有人敢让那些东西暴露在阳光下。

给小人扎针是需要每日两次的，因此不可能在井口旁。

文蕊珠：“宫中人走后，臣女经查，才知将扎针小人儿放在井旁的，是宫中的冯医女，这位医女医术高明，照顾我许久，她……是皇后入宫前的小医女，后她出宫学医，学成入宫后便呆在太医院内，久而久之，众人都忘记了她与皇后的关系。”

“而我家后院有一房姨娘，乃是三姨娘罗氏，他是已故周氏为父亲买的良妾，不知当初周氏知不知道罗氏并非什么良妾，而是荣王曾经的暗卫。”

众人脸色沉了下来，只觉得凝重。

文蕊珠：“华宝阁发现刺绣小人之前，罗氏偷偷见了冯医女一面，后让人将一盏灯笼，挂在了门前，她将消息传了出去，紧接着流言四起。”

“而那针扎小人的料子，用的是只有皇后宫中才会有的烟罗纱，最是柔软，是裁制贴身衣物的料子，连太后那里都没有。”

“皇后娘娘，这事您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