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满满和高柔娘、宋长春商量了会。

她们对邱东兄弟实在满意，决定看看邱东的妻女后再做决定。

牙人一看这是有戏，先把邱东妻女夸了一通：“邱东媳妇做事利索得很，厨艺也不错，他闺女今年也十五岁了，利利落落的，也是干活一把好手。”

等人来了，戚满满看了看，那牙人说的还真不是夸张，邱东媳妇朱青竹干练精瘦，女儿邱红梅年纪轻轻的手上就有一层老茧，一看就是干惯活的。

戚满满让宋长春也看了看，两人都挺满意的，如今家里人都有事忙，这对母女刚好可以收拾家里的琐碎、帮沈小梅喂养下鸡鸭。

邱东兄弟终于不用“砸”在手里了，牙人也高兴，一家四口人要了四十两银。

戚满满看了乔叶儿一眼，见她点头，知道牙人没乱报价，爽快付了钱，办好手续后邱东一家人就是他们宋家的下人了。

邱东几人还有些细软，戚满满让他们去收拾。

戚满满则和乔叶儿说着话，戚满满难得来一趟县城，乔叶儿就想请她去县衙吃一餐饭再走，戚满满笑着拒绝了。

“家里还有事，等以后有空闲了一定去。”

乔叶儿笑了起来：“就你这忙忙碌碌的，等你有空闲的时候都不知道啥时候了。”

戚满满也笑，“等我把珍馐坊开到县城，到时候我天天去县衙蹭饭吃。”

“开到县城？”乔叶儿有些惊讶，“你想在县城开作坊？”

“当然不是，我是说食铺。”

“你都这么忙了，还要开食铺啊？”

“这邱东兄弟来了，我慢慢就闲下来了啊。”

“也是，你啊，就是闲不下来。”

戚满满笑了笑。

哪是闲不下来啊，是她第一次离梦想这么近。

开饭馆的梦想是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有的，当时也没什么想法，就想着开了饭馆就能天天自己做好吃的，不用羡慕别人有爸妈买，后来慢慢长大，开始为了学费、生活费奔波，这梦想就搁在了角落，落了一层又一层灰。

终于结束学业，想要把幼时梦想捡起来，可现代做吃食太难，她的厨艺又不是顶尖，最终灰溜溜成了上班的普罗大众，幼时的梦想渐渐成了执念。

就算现在开了作坊，有了躺平的资本，也想再拼搏一把。

邱东一家收好东西，戚满满和乔叶儿告了别，一家人往放驴车的地方走。

路上有说有笑的，李香芹看着一个布店外面摊子上的粉红布匹，颜色鲜亮，很好看。

店家热情地招待她们进店看看，戚满满抬头一看，金家布店。

几人跟着店家进去。

戚满满以为李香芹想要做件新衣服，拦住她：“娘，你现在要做手套，没那么多时间做衣服，我给你买一件吧。”

“娘是想给长秋做一件衣服。”

戚满满：？

李香芹笑道：“当初拜师的时候，我什么都没给长秋，总要给她补上一份。”

“给她买一件成衣吧。”

“娘自己就会做，不花那冤枉钱，”李香芹坚持要买，“长秋跟着我就是为了学这些，我自己做才好。”

戚满满拦不住人，只能和她说不能点灯做衣服。

李香芹也不嫌她烦，笑着应好。

买好布匹就准备回去了，布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乞丐，躺在地上哎哎呀呀的，店家跑出来赶人，李香芹瞧着可怜，把手上十来个铜板丢进了他的破碗里，高柔娘也丢了一些铜板进去。

店家笑着夸了句李香芹心善，黑着脸叫人把乞丐抬走。

高柔娘有心想说几句，被李香芹拦了：“店家开门做生意，乞丐躺在门口不好看。”

高柔娘闷闷“哦”了声：“香芹婶子，我就看他太可怜了……”

李香芹轻叹一声。

戚满满拍了拍高柔娘的肩膀：“柔娘，这世上可怜的人很多，我们帮不了所有人的。”

她们往前走着，也没注意到那乞丐听到“香芹”两个字骤然抬起了头。

“香芹……香芹……”

乞丐拖着断腿朝他们爬了过来，一把抓住李香芹的脚腕，“香芹……李香芹……你是不是李香芹……”

李香芹吓得叫了一声。

长春神色一冷，一脚把乞丐踹开，他收着力，没把人踹飞。

邱东邱西兄弟马上把李香芹护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那乞丐。

乞丐躺在地上哀嚎着，嘴上喊着：“香芹，我……我戚猛……我是戚猛……”

李香芹脸色一白，有些站不住，戚满满忙扶住她。

“娘……”

高柔娘不明所以：“婶子，这乞丐认识你们？”

戚满满看了看李香芹，脸色一冷，“不认识。”

戚猛在地上还在喊着李香芹，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李香芹缓了会，让邱东兄弟让开，戚满满手上用力。

“娘！”

李香芹哀哀看了她一样，“满满，我要去看看。”

戚满满抓着人不肯放手，神色难看，“娘，你还要认他？”

李香芹还是说着：“我要去看看……”

戚满满眼睛一红，她不明白，戚猛这么对待她们母女（原身和李香芹），为什么李香芹还要认他。

“满满，你让我过去吧，”李香芹哀求道，“满满……”

戚满满松开了手，咬紧了牙：“好，我跟你一起去。”

地上的人衣不蔽体，蓬头垢面，右手右脚都断了，被宋长春踢翻在地，想要爬起来却又爬不起来。

李香芹仔仔细细盯着他看，笑出了眼泪，“戚猛，真是你啊。”

“是我，香芹，香芹……”

戚猛看向李香芹身后的戚满满，有些不敢认，“满满，你是满满？”

戚满满冷笑一声。

“满满，是爹啊……”

跟过来的宋长春浑身一震，转瞬站到了戚满满和李香芹身前。

高柔娘也被惊住了，满满，还有爹？

“你是谁……让开，让开！”

宋长春恶狠狠地看着戚猛。

娘和他说过，这个人想把满满卖去勾栏院，还打了满满！

李香芹抹掉脸上的泪，也没让长春让开，就站在长春身后介绍：“这是我女婿。”

“女婿……好，女婿，我……我是你岳父。”

“你说错了，他没有岳父。”李香芹道。

她走到破碗前，蹲了下来从破碗里数铜板出来，“戚猛，刚才我丢了十二枚铜板，既然是你的话，那我就收回来了。”

戚满满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李香芹数了十二个铜板拿回来，对她露出一个笑：“走吧满满，该回去了。”

戚满满太过震惊一时没了反应，李香芹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柔娘，你刚才丢了多少个铜板？”

高柔娘尚没回神，下意识回道：“好像是二十个？”

“怎么是好像！算了，那就拿二十个吧！”

戚满满跑过去从破碗里数了二十个铜板出来，跑过来挽着李香芹的胳膊。

“娘，咱们回家。”

高柔娘被这一出一出弄得完全懵了，被戚满满拉着走了。

邱东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叫着媳妇和闺女上车。

“香芹……香芹……你不能这样……我是你丈夫……满满……是爹啊……我是你爹啊……”

宋长春冷着脸藏了枚石子在手中，借着甩鞭的动作，一石子打在戚猛断腿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