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娘他们动作还是慢了，那位皇子在朝堂上求赐婚不成，直接来了我家拜访。”

“他身份尊贵，我爹娘虽然不想见他，但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戚满满问着他：“那后来呢？”

高柔娘抹了把脸，“后来，我爹娘就接待了他啊，我也知道了这事。”

高柔娘说着又停了下来，戚满满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着。

“我那会不懂事，也不怕事，知道这事后直接就去找我爹娘了，那位皇子当时也在，”高柔娘叹了口气，“我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就直接找他说了不想嫁给他。”

说到这里高柔娘有些生气，“那家伙脸皮也厚，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装傻！他要不装傻我绝对不会说后面的话的！”

戚满满：……

她几乎可以想到当时那窒息的场景。

“你爹娘都没拦你？”

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皇子，被臣属的女儿直白拒绝很丢皇家面子啊……皇家脸面说小是小，说大那可就太大了。

“拦了啊，没拦住。”

戚满满：……

不愧是你。

“你后面还说啥了？”

高柔娘又沉默了。

戚满满：……

懂了。

高柔娘之前说她给家里惹了大麻烦，怕就是她后面说的这句话引起的，都要跑路避祸了，这话怕是严重得很。

戚满满有点不想听了，但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又问道：“你说啥了？”

高柔娘：……

长长的沉默的后，高柔娘道：“……我说我宁可嫁给乞丐也不嫁给他。”

戚满满：！

戚满满被吓得站了起来，嗓子都劈了：“嫁给乞丐都不嫁给他？”

看着戚满满这么大的反应，高柔娘更蔫了：“当时气狠了，话就没过脑子……”

戚满满：……

这岂止是没过脑子，这简直是把脑子挂在腰上说的。

“难怪你说是避祸……”戚满满心惊肉跳的坐下，问着她，“当时那个皇子没有发难吗？”

“他没机会。”

戚满满：？

高柔娘撇了撇嘴：“我那话才说完，我娘就拎起凳子往我背上砸，还叫上了我爹，我爹也跟着我娘打我，一个比一个狠，我都被打吐血了他们也没停手，那家伙估计是怕我爹娘真把我给打死了，帮着拦了几下。”

“虽然他没有当场发难，但我话说出去了，他也听见了，我听二哥说我爹娘说尽好话让那家伙不要和我计较，被甩脸子也赔着笑脸恭恭敬敬送他离开。”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娘哭。”

王嫣两口子那个时候下了狠手，虽未伤到高柔娘的根本，但也让高柔娘结结实实遭了罪，全身上下都是疼的。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王嫣的泪即是心疼自家女儿，也是担忧自家的未来。

藐视皇家，不是他们家能承受的。

“那以后他没少往我家里跑，给我送了很多补品，在我爹娘面前说着对我如何如何的话，也没追究我的口无遮拦，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我娘都有些被他打动了，还在我面前说了一些他的好话，要不是我坚持，估计还没等到我爹娘察觉他的真实意图，我就和他订婚了。”

王嫣两口子那一打让高柔娘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那位皇子虽未怪罪，王嫣也没敢掉以轻心，走动着关系的同时也打听着这皇子怎么突然就看上了高柔娘。

高归是武将，对朝局的弯弯绕绕不甚清楚，王嫣一个内宅妇人对此更不了解，两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清楚了那位皇子为何会求娶高柔娘。

所谓的深情不过伪装，一切不过为了权罢了。

“我爹掌着实权，我大哥又在军中，他娶了我，我们家便是他的一大助力。”

戚满满点了点头，就突然觉得这皇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大概在现代看多了那些夺嫡的步步为营，这个皇子这么简单粗暴的拉拢实在是忒不讲究。

就活该他失败。

“我爹是个纯臣，不想参与这些，也不会让我嫁给一个居心叵测的，但我之前口出妄言，我家算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我爹娘表面还是要和他周旋，暗地里联系着方叔他们想把我送走。”

“我看不懂朝局，但也知道我那个时候要是跑了，我爹娘还有二哥处境很危险，我就闹着不离开……但我拗不过爹娘，最后我是被我爹敲晕弄上车到三江镇的。”

“我在这里两三年了，爹娘没给我寄过一封信，我给他们寄东西过去也从来没收到过回信，我只能从方叔那里知道他们的情况，据说除了一直被那家伙找麻烦以外，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戚满满拍了拍高柔娘的手：“这样也不错。”

虽然一家人没在一起，但至少都平平安安的。

不过……日子过得还不错这话怕没几分可信。

真要过得不错，也不可能不和柔娘联系了。

高柔娘点了点头，“这两年方叔也和我说了一些情况，我也明白了自己当时闯下了多大的祸事，也得亏那家伙不够聪明，不然我们一家现在应该都在阴曹地府了。”

戚满满捏了捏高柔娘的手。

高柔娘朝她笑了一下，“我没什么，就是今天看着曹桂兰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这事，要不是我爹娘都疼我，那个时候我要是嫁去了皇家，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女人进府……天啦，我根本想象不到我会是什么样子。”

戚满满动了动脑，也觉得有些不可想象，以柔娘这个暴脾气，那不太聪明的皇子现在还有命吗？

戚满满：……

得亏是跑了啊，不然后果更严重啊。

高柔娘叹了口气：“人生真的好难的。”

戚满满点了点头，人这一辈子确实不容易，尤其生活在皇权时代，可能一句话就能要了命。

戚满满拍了拍高柔娘的头，安慰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高柔娘点了点头，看了戚满满好一会问着她：“满满，你说女人一定要成亲吗？”

话又回到了开始。

戚满满依旧问着她：“你不想成亲吗？”

高柔娘依旧回答着：“我不知道。”

戚满满温和看着她：“那你要我怎么说呢？”

高柔娘沉默下来。

良久，高柔娘说道：“我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