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徐司徒的条件之后，徐氏很快就从激动中平静了下来，没有立刻答应。

“你不是早就想和离了吗？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又犹豫什么？”

距离武陵王所说的日子还剩下不到七天，徐司徒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说服自己女儿身上。

他也没想过徐氏会犹豫。

“您要他的私印干什么？”徐氏眼神警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金银财宝或是机密文件，利用官员私印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你别管那么多，在这张纸尾部戳一个淮阳王的印章便是。”

徐司徒把一张黄纸递给徐氏，她展开一看，上头一片空白。

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用途，打算之后再补上信件内容。

“女儿考虑考虑，想清楚了再给你答复。”

徐氏起身欲走，被大力抓住了手臂，她疼得皱眉，转头看向冷若冰霜的父亲。

“你还考虑什么！淮阳王对你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何苦再困在王府受苦。你和离之后便回家，照样同出阁前一样，这辈子为父来供养你。”

“兹事体大，爹，我得好好想想。”徐氏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如果真的心疼她，就不会到今天才说这一番话。

现在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只是为了尽快说服她罢了。

她冥顽不灵，徐司徒气急，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半天才咬牙憋出一句：

“两天后我会派人来取东西，如果到时你拿不出来，和离的事就再也不许提。”

“这是关乎我们徐家满门的大事，你给我好好想清楚。”

离开徐府后，侍女见自家主子脸色很难看，只当是他们父女又吵架了，没有多问，服侍时愈加小心翼翼。

“今早出门时王爷似乎也不在府里，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徐氏突然问起刘域，侍女呆了一呆，之后才摇摇头。

王妃和王爷互相都不关心对方的动向，王爷每月回主院过夜的日子也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久而久之她们这些王妃的身边人也不再放心思在王爷身上了。

淮阳王府几乎是劈成了两半，一边是王妃，另一边是王爷和侧妃侍妾们，要想知道王爷的行踪还真没那么容易。

到王府时掀开马车的帘子看见写着“淮阳王府”的硕大牌匾，徐氏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离开这里是她求之不得的美事，但她也没有恨刘域到想要置他于死地。

父亲原本就和太子一党水火不容，肯定干不了什么好事，或许这件事所造成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邀王爷午后到主院来一趟。”

她和刘域早就没有什么夫妻之情，但好歹在刚成婚时也有过恩爱的日子，她没想过亲手把刘域送上绝路。徐氏难以抉择。

或许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己就知道到底该怎么选了。

她的邀约和平时的态度比起来太过突兀，不过刘域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让她去柳园找他。

柳园离主院并不远，里头也无人居住，本来是成婚那年刘域为她修建的，只是后来徐氏也没有再踏足过。

此时正值春日，满园嫩绿的垂柳另她神思恍惚。

曾经她也幻想过和自己的夫君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只是物是人非，再回忆过去也不过徒增烦恼。

徐氏靠近厢房，手才触到大门，里间忽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娇笑。

她如同石像定在原地。

刘域露骨的调谑如在耳边，伴随着二人皮肉相接时的响动，徐氏不用进门便能猜想到里头的情状。

侍女神色惊慌，怒瞪着紧闭的房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必进去了。”

徐氏反而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脚步比来时轻快得多。

引她来柳园，又故意在此宠幸美妾，没想到他想出了这种新点子羞辱自己。

以往的徐氏必定大发雷霆，但这会儿她倒感谢刘域替自己做了决定。

果然比起什么良心上的谴责，和刘域住在同一屋檐下更令她痛苦。

“晚膳后叫小厨房熬一盅鸡汤，送到我屋里来。”

徐氏换上了妃色绣花曳地长裙，叫人给她绾了一个漂亮的飞天髻，吃饭时特地喝了小半壶酒。

她对着铜镜在额间点上花钿，借着微醺的酒意端上鸡汤往刘域的书房而去。

每日的这个时辰刘域都在书房，他是太子的最得力的爪牙，只贪图享乐不可能得到太子的重用。

门口的小厮本来因为是哪位侧妃，正要出言拦下时，定睛才发现面前这个花枝招展、艳若桃李的女人是府里的正头王妃。

“参见王妃娘娘。”

他满心疑虑，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这两三年他就没见过王妃对王爷有什么好脸色，更别提是送汤食了。

“王爷处理要务时不喜有人打扰，王妃娘娘请回吧。”

徐氏都没正眼瞧他，直直上前伸脚踢开了房门。

“王妃娘娘，您这……”

“你下去吧，把门关上。”

刘域早就听见了外头的交谈声，也猜到徐氏不会理会小厮的阻拦，不过女人的装扮和手中的鸡汤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毒杀亲王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想清楚。”

“王爷胡说什么，我下午有事失约，所以特地来赔罪而已。”

原来她下午没去柳园，怪不得没人破门而入打扰自己的好事，刘域颇觉无趣。

徐氏把鸡汤放在桌上，见他没有动作，自己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你我虽然不睦，但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还是王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所以害怕了？”

笑话，自己做什么她能管得着么？

刘域没兴趣跟她在这里耍嘴皮子。太子知道刘琮可能留京后忧心如捣，他这两天也被折腾得够呛。

“没事就滚出去，本王忙着呢。”

他不耐烦地低斥一声，没注意到徐氏幽深的眼神。

徐氏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绕过桌子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

“王爷以前不是最喜欢我穿这套衣裳吗？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从箱子里头找出来，怎么样？”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刘域拍开了她伸到自己脸前的手，徐氏的手背立刻红了一大片。

她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又挂上妩媚的微笑，柔声说：

“王爷，我们成亲这么多年了，我想要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