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记得这冲突地带的大致局势，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艾里亚斯，她都是等到对方找上门来了，才想起这回事的。

“先不提这个。刚才那个就是你找的面首了？哼，看着真不怎么样，没想到你的品味也不比你的主人好到哪里。”青年见月玄清没有反应，顿时冷嘲热讽起来。

正想说些更加刺耳的话来，月玄清忽然敲了敲桌子。

“多亏了你的阴阳怪气，本王总算想起来了。没想到本王的死牢中还关着你这样的大人物。”美眸微眯，她的话语充满了挑衅，“难怪法比安看着本王的眼神如此仇恨，原来是因为你呀。”

“不过，你叫什么来着？”

“你、！”男人气急，下意识摸向腰间。

不过，此刻他并未佩戴任何武器。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焦灼几分，那一直袖着手沉默的少年开口了。

“他是黑王领地的皇太子，向景深，鸿影姑娘。”

“这样呀……”背对着月色，月玄清伸出手，开始欣赏自己左手手背上的玫瑰印记，满不在乎道，“你现在对黑王来说什么也不是了，就此放你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多半没办法靠自己活下来吧。”

名为向景深的青年冷哼一声：“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吧。反正你代表的也不是你自己的意志，不是吗？”

月玄清笑了一声：“阁下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习惯真是一点都没变。”

“有那么一瞬间，本王真的要以为自己回到十年前了。”

眼底的红芒微微暗淡，她脸上逐渐浮现出饶有兴致的笑：“十年不见天日，阁下与世界脱节的厉害呢。”

向景深蹙了蹙眉，似乎对她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很不满：“来的路上，我已经知道现在是末世。”

“哦，这么说你也一定获得职业了？恭喜你啊。”她咯咯笑着，漫不经心地撩起脸边的发丝。

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闪烁，刹那间将漆黑的夜幕分割两色。再看桌边的椅子，上面已经空无一人。

向景深的瞳孔猛地针缩，快速摆出一个格挡姿势。

然而，那条踹来的长腿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到位。

轰——

砰！

经过十年痛苦的牢狱生涯，青年的身材虽然不比帕伊贾科，但仍然说得上是匀称。此刻，却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般，被一脚踹中，倒飞出去，砸到了墙角。

少年震颤的目光之下，月玄清的身形消失又闪现，不大的阴影笼罩因为剧烈的痛苦而蜷缩的男人。胜利者俯下身，纤手压在他肩头之上。

“竟然没死……看来你的职业蛮不错的嘛~”

月玄清的嬉笑声响起在耳边，暧昧的吐息带着甜腻的酒香弥漫鼻息，向景深身子一顿，呆滞了一瞬间，似乎连疼痛都忘记了。

回过神来的向景深几乎被慌张淹没，猛推了月玄清一把，触感圆润又柔软。

“阶下囚，摸哪呢？”骨感的小手用力攥住那只更加骨感的大手，似有将其直接捏碎在掌心的倾向。

向景深抬起头，看着月玄清，目光中带着慌乱和难以置信。

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这么多年了。

哪怕他在狱中也一刻不停地强化自己，终究还是比不上她的速度。

如果只是速度，那倒也罢了。

可问题是，红王容柠的猎犬，无名者鸿影，一经出现，就在战力上几乎全方位地碾压了所有人。

很多时候，黑王领地的高层们都在怀疑，她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某国秘密培养的高手。

可是没有人有证据。

向景深叹息一声，无力地垂下了头。

这就是月玄清如此嚣张的资本。哪怕没有任何枷锁束缚着他们这群狂徒，也无法对她造成分毫伤害。

“本王改变主意了。”她翻手将向景深的手腕拧脱臼，重新直起身，“把你留在身边……应该会更有趣。”

一锤定音后，她看向仍在原地的少年。

“我、我叫孟薙，被关在那里是因为……冲、冲撞了王驾。”

月玄清歪着脑袋，又是用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对着少年，陷入苦思。

良久，她摇了摇头：“本王不记得。”

少年绞着自己的衣角，一边看着月玄清的脸色，一边小声说道：“十年前……红王巡游，我朝她和鸿影姑娘丢了一个，烂蕃、番茄……”

向景深和孟薙看着，月玄清的眉蹙的更深，许久，忽然挑了一下。

看样子她是想起来了。

“这样吗？”月玄清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思忖道，“若是如此的话，那本王即位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将你放出来了……你真的没有犯过别的事？”

孟薙的衣角几乎被他揉成一团烂糟糟的皱布，有些扭捏道：“原本我关在普通牢里，但是我，会一点简单的魔法……我尝试越狱，被抓住了。”

月玄清垂眼，看了他一会。良久，她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容。

“真不巧，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越狱被抓的第二天，就是本王即位的日子。不过地牢若不是收纳新犯，即便是王想要进入，手续也非常复杂，本王并没有想到来看看。”

孟薙垂下头，不甘心地咬着下嘴唇，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本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月玄清伸出两根手指，并压下了其中一根，“第一，拿着本王给你的赏赐立即离开。”

孟薙微微抬头，目光仍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月玄清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又压下剩下的一根手指：

“第二，当本王的弟子。不论你的魔法天赋怎样，本王都会尽心尽力地教导你十年。”

一边说着，月玄清一边在心里反驳：

不，准确来说，是六年或者七年。

因为她也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从那个一上头就不听人话的家伙手里活下来呢。

孟薙愣了，刚刚把自己脱臼的手腕接回来的向景深也愣住了。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这个不可一世的疯女人，竟然说要给一个刚刚出狱的少年当老师，还是指导对方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