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善高强度的修炼下，之前准备的药材都用完了。第二天一早，他只得乔装打扮，又去了一趟药店。

“小哥，这么久了病还没好呀？”

“你这里可真臭。”刘善想起古衣人的话，从袖子里抖出两枚碎银锭。

小姑娘一边把装好的药递过去，一边收了钱，叮嘱道：“回去可得好生养着，这几日别再做重活了。”

“知道了。”刘善嗯嗯地应了，“这一包省着点，该能用上小半个月。”

正巧一个身材高大，胸口裸露，挂着伤疤的男人从大门口走进来，慌张叫道：“掌柜的，回来了吗，药采到，可要速速炼丹呀！”

看他脸上惨淡的很，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

“上一回来，我也见过你。”刘善的小声没被听见。

他又发现这汉子的剑没了。

“白鹿城里的士视剑如命，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把剑卖掉。”

掌柜的摇摇头：“客官，你要的那几株活肉草药，只养在深山峭壁里。我昨儿去才发现不知哪露了消息，已经被人给采走了。”

受伤武者急道：“被人采走了，这可如何是好？我大哥他气龙被……就没有别的法子？”

掌柜的道：“客官不妨再去别家碰碰运气，没准能在他们药篓里寻见。”

“我来之前，早就跑遍了。”

受伤武者无什么喜意。

“你们方才说话间，谈到的那几味药材名。”刘善走上前道，“这些药，乃是练气士所专用，普通百姓不得私卖，此间也只有天子禁城中有。”

“能去天子禁城，我还会来这儿！哪来的臭小子，让开！”受伤武者脸色更是阴沉，心情抑郁不已，不顾伤痛快步夺门而出，就往下一个药店寻去。

这时小姑娘才凑过来：“小哥，这位武者大哥前次去投效，好像因为修为不够，就被赶出来的。现在招贤、求士馆的门槛，都要三锻养气士啦。”

刘善直接走了出去，却看见古衣人就在对面，他才知道一直被跟踪。他得到眼神，立刻冲着那武者跟了上去。

“母亲，您找我？”

“居然是他，老朋友。”古衣人道，“儿子，替我买下他的剑。”

自从修炼出两层真气，身法也灵便许多。虽然街上熙熙攘攘，很轻松就跟上了那个受伤武者，一路寻去，最后来到一处书画店前。里头原来是个地下赌场。

受伤武者身影在这里消失。

古衣人道：“就算这家伙要空手发大财，可他也没这个本钱，他的剑大约也输在了这里。你先别下去，等会儿看看。”

“是的，母亲。”

过了没多久，赌客们进进出出，那汉子突然从楼梯口走了上来，脸上一改阴沉，反倒是十分欣喜，像是事情有了转折。

这一回，受伤武者没再东转西转，而是径直朝西而去。

古衣人道：“那是城西有名的乞丐窟。这一带环境十分恶劣，几乎没什么人的声音，老鼠倒是肥头大耳。他一个养气士，居然住这儿？”

刘善一路追踪，跟了进去。

狭窄的破屋里，只见受伤武者，还有一个伤重的男人。

受伤武者道：“盖大哥，咱们有救了。龙胖子说了，一千个气种，他就答应把那颗知了丹卖给我们，你的气龙就能恢复了。”

“一千气种，我盖平的命原来值这么多钱？”笑声中不无凄凉，床上男人伸指手臂，让受伤武者将他扶下床。

“盖大哥，你就把你的剑当了吧，我们的钱就够了。”

这一句话刺中盖平，他一下子瞪大眼睛，说道：“阿豪，你的剑呢，你的剑呢！”

受伤武者魁梧的身姿发抖，犹豫着但最后还是没有撒谎：“我卖掉了。可在白鹿城，我的剑不值钱，只够这几天我们的药钱，饭钱。”

盖平拖着身躯往外走，阿豪追上去拦住他：“盖大哥，命要紧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以后我们好好赚钱，再去把那把剑给赎回来！我们把龙胖子的赌坊都买下来！”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放心吧，我死不了。等我恢复气龙，一切都迎刃而解。”纵然是重伤缠身，盖平仍将那汉子挥开，“九锻九折，这是养气士必经之路，算不得什么。”

阿豪怕伤了盖平，一点大力都不敢用：“盖大哥，你去哪儿？”

走到门口的盖平突然停住，低声说道：“你们来错地方了，我不会卖我剑。”

阿豪满脸愕然。

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的古衣人一惊，没想到这盖平如此敏锐，既被发现了行踪。

她索性让刘善，直接从树上跳下：“我不是地下赌场的人。”

“你，不是？”

盖平思索了片刻，索性当没看见，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的喘息都变得急切起来。

他往外走。

“你这回是选择了自断气龙？好大的胆魄。”刘善道。

“你懂什么，我大哥是真正的养气士，为了追求武道，选择走其他人都不敢走的路。若非折断后遭人偷袭暗算，身家被劫，我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我大哥是个英雄呢。”

盖平回头说道：“你小子，你可知道，我盖平的剑为何值钱？”

刘善道：“我不知道。”

盖平道：“因为我的剑下死过值钱的人。”

“你是杀手？”

“我杀天下杀手。别再追来了。”

盖平走得很快，阿豪根本追不上。他心急牵动了自己伤口，停在路边休息。

刘善走了过来：“你大哥好大的口气。”

阿豪叫道：“你当然不知道，我大哥是横行地佛城的大养气士，若论真正的武者，就算天下人都没有资格，他也有。”

“天下一流，他是唐西达学，还是商北达学出身？”

“我大哥出身楚地名山，后游历中州，悟出了真正的气龙剑术。他全盛时，真动起手来，这白鹿城没几个是他对手。”阿豪傲然说道，“像你这种小身板，连我大哥的剑锋都瞧不着。”

刘善道：“若真是天下无敌，就不会沦落至此。你们有难，怎么不去招贤、求士馆？”

阿豪道：“刘轩那种人物，我大哥也看不上眼。他可是要去北辰院的。”这话说的极为激动，啊豪说完才意识到失言，所幸没有别人，瞪着刘善又道：“你别以为我……我怕了刘轩，就算他人在这儿我也照骂不误！”

“你也是英雄好汉，好胆气。我母亲让我问你，刚才你去的那家赌坊，老板叫什么名字？”

“龙大海，龙非龙，大海也非大海，你要怎的？”

“原来是奸商龙大海。他还欠我一笔。”刘善鼓掌赞道。

“你给我站住！”

伸手去抓，可一晃眼的功夫那人却不见了。

阿豪大为奇怪，四下扫看，半晌听见头顶传来声音——

却不是刘善。

“想救你大哥，带着十枚石子再去找那龙胖子。他不肯，就报四公子，刘善的名。”

“喂，小子，你算老几啊？！”阿豪顺着那声音走去，在一个水潭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盖平。

伤势发作了，他被迫借用水中的寒气镇压。

“大哥，你撑住。”啊豪越看越心疼，也不由掉了两颗泪。心里只当刘善是骗他玩的恶徒，但睡了一晚，盖平全身更是发烫。他没了法子，穿上破草鞋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