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一个凤麒蛟，就能了断你们埋下的祸患，你们这些臣不臣，子不子的东西，就能心安理得，无事发生地过下去？拿去啊，把我的血去祭奠历代白鹿王的英魂。拿去啊，把我的魂去祭奠那大夏学宫的圣贤。”

凤麒蛟越笑越是忍不住，他就这样一大步跨了下去。

“文圣朱陆，我告诉你，白鹿城就要亡了，纵然没有我凤麒蛟，她也要亡。”

凤麒蛟喊完了力气，身后朱陆唤道：“黄雀，你怎么了？我怎么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被我吃了，吃饱咯！”

“凤麒蛟，这孩子命短，总得一口气接着。您就借她一口气吧！”

“朱陆，你不是号称通天断地，自己想法子去。”

“凤麒蛟，你给我站住。”

任凭朱陆如何呼唤，凤麒蛟不再搭理，他匆匆出了狼窟，看着皆是流动的云，虚无缥缈，也不知这里是何地方。

来到树上，看到东边似乎有一个小城镇，西边也有，方知道一般，这炎汉天下之大！

就在凤麒蛟走后，界门世界内，只剩下游灵的哀痛声。

“黄雀，你可挺住，你不能死啊。”

另一处的玉玲珑面色苍白，呼吸有一下没一下，是被重伤的迹象，但是朱陆却没下死守。

过了几个日夜，她醒来：

“我还能活？”

“你这云仙镜也是易水之物吧，这是我易水祖师爷的手笔。”

朱陆送去一道长浪，此刻他也恢复了冷静。

玉玲珑脸上那半张狐皮面具掉在地上，露出的半张脸极美，身材饱满有致。她挥动环绕在臂间的彩带：“你要重新激活这古界门出去，那得再等一次彼岸之浪了。”

“啊，可惜我修为不足，无法穿越这溪流而上。”朱陆看着那上游，望洋兴叹般，良久道，“如果我的老师李周梦在此，他一定会有办法。”

回身对玉玲珑道：“我不怪你，听说那大周魔器乃是借命之妖，万器之灵，与星海长河乃属本源，这是最强大的力量，天下法器都是从长河借命而生，所以也理应都为他的奴仆，你不敢违抗他，也是常理。”

“你却敢对他动手，还要取他的性命。”

“我乃人，非器也。”

朱陆就此盘膝坐下，仿佛入定一般。

这接下来，玉玲珑伤势渐渐痊愈，却也不敢提及：“这古界门中之岁月漫长，等到他能出去，不知道外头已经发生了何种变化。他心底的愤怒，却一点儿都察觉不到。”

“我方才看到了。”

“什么？”玉玲珑猜道，“未来之景？”

“是那大周魔器，他养出七道气龙，还有一道，竟然是无色无形，由此成就八部，三邪三善。那日，他终于出关，再铸长龙，引出了守护界湖的双鲨，那是四锻的强大妖灵，就这样一箭杀了，啊。”朱陆感叹了句。

玉玲珑从挂在腰畔的水镜中抓出一张黄纸，虚念了几个符号，低喝一声，那一团水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一团烟气弥漫在她掌心上方，渐渐变得清晰，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朱陆看了眼：“是凤麒蛟，他要到白鹿城了。”

女子拈出一缕气画了个半圆，罩住画面中的凤麒蛟，画面中的凤麒蛟看了眼四处，最终冲着这一头的朱陆，笑着行了个空守礼。

“果然是个可锻之材。”

玉玲珑道：“主人瞧见我们了。”

朱陆道：“这是古界门中的妖宝，那小子怎么可能察觉。他是在与其他人对话。”

他看到，凤麒蛟身旁跟着个小道童，却是黄雀。

凤麒蛟一指点在黄雀眉心，灌注一念，瞬息便收，说道：“小丫头，我这一口长生气，可养你十年性命。你走吧，别再跟着我。”

“十年？我才不要你的气，你走开，半口我都不要。”凤麒蛟道。

凤麒蛟不答，收回所有彩带，一转眼另外半块面具也已带上，彻底成了一张妖脸，大步朝着城门走去……

画面渐渐散去，朱陆看着，叹着却又笑了一声。

“今日，我文圣朱陆被困此间，那凤麒蛟竟偷了我的气种，就此扮作我大摇大摆。这世事，岂不可笑？”

他眼前浮现过，那画面，是第一次在白鹿城中相遇。

“文圣，我可控制不住了。”

“四公子，凤麒蛟！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在白鹿城捣鬼。你敢多杀一人，我便罚你思过一年。”

“我若是杀了一千人，你就关我一千年？”凤麒蛟大笑，“如此看来，我倒是也不亏。”

“孽障，你魔性已深了。”

文圣朱陆就要出手，凤麒蛟寻了个间隙：“且慢，我若是毁了这白鹿城呢？”

“你就敢，也不见得你有这个本事。”

“你说，子吟已死，那我亲手救治的那人是谁？”

“你仔细看看清楚吧，他到底是谁！”

文圣朱陆一眼入魂，那是，脸上陷入了泥潭沙海，久久无法复原。

阴云漫布，一巨大怪物占据着大海天空。

一只大乌贼似的深黑眼睛，自称“地佛棋主”。

那熟悉的气息，那大半个天空皆是，此时发出窃笑：“朱陆，你的时间不多了。”

“地佛棋主，就拜托你了，替我和这老家伙好好玩玩。”凤麒蛟的声音，随着大笑。

“白鹿天子无德，炎汉罪有应得，不如就拱手让给天魔，岂不干净？”

朱陆此时，听到了，却也什么都没听到。

整整过去一个月，甚至一年，在这古界门中，或许根本没有时间的存在。

他才叹息似的，对着那天空，唤了声：“先生，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是一个兼士。”

就此，他继续盘旋，等待那长河彼岸的到来。

而那地佛棋主的虚影，完全被凤麒蛟幻化的所在，竟然也为之露出了人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