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到这个时候，胜负分明。

所有在地养气士都发出绝望般的悲鸣：“勾佬陈！”

“勾佬！住手啊！”

年轻养气士们嘶吼得的心肝碎裂，这里明明是他们的大本营，对方却是横行无忌。他们是白鹿水底的骄傲，只有绝对的精锐才有资格守卫十二迷宫。

“此人不受化凡阵法，那就是他不受万气长河操控！”

十几年的时光，何曾见过这样惨烈的一幕！

偏偏他们毫无任何办法，几个伤势稍轻的奋勇起来，化气冲上去，连那人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再次击垮。

“不要再……做无意义的牺牲！”

死亡的恐惧里，一个声音竭力喝止，所有养气士都怔住了，他们知道这声音的主人。

一个两人高的大汉，虎目落泪，叫了声：“兄弟们，快逃啊，这人是个魔星！”

养气士无情，只为钱财。

当那满是杀戮气息的凶光步步走来，这大汉却并没有转身，而是举起手中的大斧，用一种血勇冲了上去。

“养气士之名，不容你亵渎！”

斧碎，头裂，血流七步，只在一念之间。

凤麒蛟的气剑无影无形，直接穿透了他宽阔的斧面，宛如一道破碎的弧光将他完全融化。

没来得及感受到丝毫痛苦，轰隆一声砸断地砖。大汉的头一直滚着，完全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幸运的是，他没有经历痛苦。

凤麒蛟他踏着燃烧的真气气浪：“你以为你为他们牺牲，他们就会感激你吗？”

他走过去毫不避讳，一脚生生踩了过去。

“咳咳咳……”代号“天子”的勾佬陈倒在血泊中，

他极为勉强地侧过头来，注视着那个姗姗来迟的模糊人影，嘴巴动了两下，“此人……他的气剑碰不得，你你也快……逃……”

牛洋马没有大敌临头的压力，朝着前方：“啊，没想到你的修为这般深浅，神鹿庄主，你很了不起嘛。来吧，这通往前方的路，只有一个人能去。”

“他们怎么会想得到，今天就决定了白鹿城今后的命运。想要毁灭这里，从我身上踏过去。”

“墨先生，终究还是信不过我啊。”凤麒蛟喃喃道。

“既然你在这儿，那我就少沾点血好了。”

此时的勾佬陈气龙被屠，神海如有地震，连半炷香的命都没了。

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太过的怨恨，只有挽留与恳求：“不要杀这孩子，他是个天才……不出十年，就能继承买龙场。”

“你没这个资格。”

凤麒蛟用一道掌力杀死勾佬陈的脖子。

牛洋马深吸一口气：“好了，没有碍事的人，凤麒蛟，咱们俩是时候殊死一战。”

凤麒蛟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十分困惑和苦恼，最后选择不开口。

他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疯疯癫癫的人了。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戏术士！”

“牛洋马，身为容器要有容器的觉悟。你觉得你和地上的死人有区别吗？”

话音落下，两道呼吸声同时赶到：

“神鹿庄主，手下留情！”

“啊，天子！”丑房和申房的勾佬破关而出，“听说是神鹿庄主大驾，大可化敌为友！”

但看见这一地的惨状，所有养气士精锐非死即残，连镇守本道迷宫的勾佬都遭了不测。不是什么小小误会，而是一整个迷宫的土崩瓦解，今日之事注定不可能善了。

这个仇，两个勾佬从屋顶跃下，

上前查探尸体鼻息，都是惊怒无比：“凤麒蛟，你不要以为你打通了白鹿家的门路，就可以在这里胡作非为了，我们的规矩百年来白鹿家也不敢插手。”

“我觉得规矩是个好东西。但至于养气士的，就免了吧。”凤麒蛟懒得解释，不耐烦地一指，“你们最好不要挡我。”

“杀了人就想跑，勾佬没有这样的规矩！”两个勾佬盛怒之下，立刻动手。

他们虽握不准凤麒蛟的真实实力，但见他这么年轻，能突破到三折四锻已经是天纵奇才。再往上半步，已是突破认知。

多年来养成的傲然底蕴，让他们明白，当断则断，他们也许不知对手，而对手也同样也是茫然。

凤麒蛟眼前一亮，说道：“来得好，你们俩真气贯通，有三折修为，至少还有气剑可拔，不像地上这个老鬼，一点儿意思都没。”

“看你还能笑多久。我虚空二老，不斩无名之辈，今日你算个例外！”两个勾佬合作之下，才能拔出气剑，不想这一点直接被点破。

心底的慌乱，他们用轻笑一语带过，逼到凤麒蛟三步之内，这一击志在必得。

凤麒蛟的气剑也在意料之中。

“合剑进击，完美掩护！”勾佬早有默契，这一刻突然撤手，另一人掏出一把法器直接刺穿虚空，而脚下瞬息的拉进距离。

凤麒蛟对于这一切，没有察觉。

牛洋马忍不住咦了声：“没想到这小小一个鬼集，网罗着如此高手，今日凤麒蛟当死！”

“嘿嘿，你倒是眼毒。秘技暗杀！”

这是他们两人多年以来的得意手段，就是要攻其不备，专杀后骨。

几乎可以预见，他倒地而亡，跪地求饶的画面……

但就在这时，一个勾佬失声叫道：“不好，速退，他还有一把剑！”

“什么，不，可能！”

就在那象征了断的青白之剑背后，猛然生长出另外一朵暗紫无华，更为纯粹分明的秋意肃杀。

如果说之前单剑的凤麒蛟还有道理可讲，他双剑傍身时瞳孔里就没了人的颜色。

什么道理，都他说了算。

勾佬爆发出一个怒斥：“你这魔头！受死！”

再想回救没了任何机会，连退三步，在伙伴胸膛被刺入之时血雨模糊双眼，恐惧里失去思考的意识，紧跟着他自己也“噗噗”一声栽倒在地。

不到半个时辰，鬼集十二勾佬，一下子就陨落了三个！

“如果事态继续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别说这几个迷宫，整个白鹿城水底鬼集，说不得就要毁在此人手中。”

失去规矩的养气士，同样将失去理智，倒是将是白鹿之灾。

“好，好好……”牛洋马边鼓掌边赞叹。

他虽然心底晃荡，眼底闪烁，但是方才那两道气龙齐鸣的美妙画面，不可思议，实在是让他眉眼留恋。

“当真是精彩啊，墨先生，我很想再看一遍。”

“十公子在哪儿，说出来，我让你再看看一看明早的太阳。”凤麒蛟改变了想法，“带着你这个容器，太沉了。”

牛洋马反而问：“凤麒蛟，你不止有两把气剑吧，第三把，我有幸运可以见到？”

“你不配。”

“其实也难怪你会认错。趁我表演戏法，吸引所有注意之时偷偷抱走了十公子的人，是那个刘玥。”

“你说，她是，在装扮成你？”凤麒蛟强调最后那两个字。

“真是诙谐啊，我们还是必须一战，先生说过，逃不过的。”

“是人发明了水桶，制作了上千个，可每个桶却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初的那无可替代的一个。为了证明，每个桶都卖力干活。意识到自己悲惨的命运，终身都只是一个无用的容器……这也太残忍了……”凤麒蛟最终下了决心，“你还是直接去死吧。”

面对凤麒蛟释放出的燃烧气浪，牛洋马两手空空。

这三个勾佬的暴毙，激发了凤麒蛟骨血里的战意，如今的他看起来更是势不可挡。

“好啊，就让我来领教你的一生三剑。”牛洋马大吼道。

“当我拔出我的剑芒，你们一个个都要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躲藏在角落，苟活半口气的养气士们，发出战栗不已：“他真能打败这魔人？”

凤麒蛟代替答道：“他的修为，与我同源，料理他，我只用半只手就够了。”

“牛大师，你要是能杀了他，为三位勾佬报仇，我们就尊你为新的勾佬！藏在三座迷宫，鬼集几十年来积累的无上财富，都是大人您的！”

养气士们找到了靠山，都喘了口气，把恶毒的目光化为弓箭射向凤麒蛟。

这一晚来，十二勾佬扞卫数十年的规矩被粗暴地打破。

“规矩本就是有力者的工具，现在需要您来执掌！”

在养气士们救世主般的呼唤里，牛洋马整个人登上了山巅。

“诸位勿慌，同为养气士，这件事我一定会管。至于这个神鹿庄主，一定会死在我手里！”牛洋马壮着胆子道，“凤麒蛟，你……你作恶多端，早该被正法了！”

包括地上三具勾佬尸体，差点都要诈尸跳起来。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的，墨先生！”牛洋马一阵激动，就要手刃这个强敌，流转全身真气，在掌心化为一个漩涡，到底还是短了几寸。

两人几乎要撞到一起，太近了，他被惊得坐待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使尽了一切努力，但偏偏一点儿气剑都凝化不出，终于意识到什么，“凤麒蛟，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夺走了我的气剑？”

牛洋马扑上去，就是一拳。

不料凤麒蛟毫不客气地一扫衣袖。

牛洋马头磕到地上，血流不止，仍是叫骂：“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自知不是我的对手，就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我不认输！”

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养气士都接受现实，灰溜溜地溜走，他们是疯了才会相信那个蠢货。

“结束了……鬼集的历史结束了……”

唯一值得惊异的地方，他实在是太弱了，却弱得如此膨胀，直到死的前一刻还自认稳操胜券。

这也许就是无知吧。

凤麒蛟俯下身来，冲那渐渐僵冷的眼神吐了口气：“你就是个容器啊，下辈子好好当个人吧。”

刹那间，一切的长气都被抽取，一切的元力丝毫不剩。

可怜的牛洋马，又被打散了躯壳。

“墨先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