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启挥笔，太过顺利地突破，就在触碰的一瞬那莫邪身影如同水面散去。让他惊讶的是，这并非是真实，而是一幅画卷。

“大周魔器，有人就等你多时了。”

“莫雪，你耍什么花招？”

“你忘了，当年你们许下的四折之约。”

墨启快步追进，发现这里乃是一处法器的内部，却有许多妖兽精怪闯过。

“如果用肉身极限，来划分这些没有灵智的妖兽。它们只差一步就能够成为灭世的大妖。”墨启一眼分辨。

后方半空中爆出一阵惊人的嘶吼，是两头四锻层次的妖兽冲来。

它们的视力也许差了点，但是嗅觉绝对灵敏。

墨启只能暂时以密林作为掩护，还有弥漫的瘴气，那两头妖兽想要再找到他就没那么容易。

“这里好生眼熟，怎么像是？”墨启确认，“这里是商北瓜山之外的西方大沼泽，曾经那接印修炼所在。”

“看来那莫邪是故意要将我引到这里。”

墨启听到叫声，抬眼看去，才发现那是一团假龙，横亘着大半的天空。

他认不出来，但是这气息，是如此分明。

“你，你是当年那碧蛇丸？”

墨启擦了擦画轴，肉眼可见这碧蛇丸越长越大，如同爬山虎一样占据了几乎所有画纸的空白，“你如今成长到这般地步了。”

墨启想起曾经，那莫雪嘱托他将这假龙送走，却仿佛还是昨日。

当年莫雪说过：“不用几天，等到大院长的灵气散去，这画卷也容不下这假龙……”

“你回到接印身边，境界也全都恢复了吧。”

碧蛇丸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这林子的瘴气有毒，但墨启一时半会还离不开这里，只得默默忍受着。

斜后方突然射来一道急剧的厉风，带着野兽的腥气，在为墨启指明道路。

“别闹了，大家伙。”

墨启回过头，突然冲出来一头四不像妖兽，虎头狠狠一压，空中血牙吐出一口重若钢铁的气弹。除了墨启两只脚，他所踩的那块大地全数被刮出一个大大的口子。

墨启回击过去一道闷响气柱，下方妖兽被炸得血肉模糊。

那魔性脸上仍是在狂笑，背后是彻底的真怒，拼命要去证明什么，一点都不惧怕墨启的绝技。

全身因为鼓荡激烈膨胀开来，那扭曲的兽体一下子像是整个拉长，完全不同的灵气属性交融，产生了道道青烟。

“玩真的？”

像是察觉到什么，四不像此时发出一声哀鸣，竟是不由自主后退。

墨启一击而出，笔直照出一道青光穿透无数阴云。借着这一道亮，分明看到头顶上方，又有一头四不像轰然朝他踏下。

那么笨拙身躯，这一暗杀却是无声无息。

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原地闪现，啥也不顾就是一通跑。

妖兽竟然是达成了合作，放下争执要先杀墨启。

“碧蛇丸，等等我。”

两头四不像穷追不舍。

墨启消耗了大量的灵气和体力，在这样的畅快和疲惫中也找回一丝生命力的旺盛。

他没有什么沮丧，反倒一个人笑了起来。

他用自己的生命安全，让这片大沼变得安宁。

如此激动，碧蛇丸回头瞧了一眼，并无参加的念头。

墨启看着这个画卷世界。

在这个画卷哺育下，碧蛇丸发育得更加完全，一开始的蛇形也褪去了，不细看就是个晶莹剔透的小人。

两头四不像怪犀牛再次发现了他，一个劲地往上拱，要不是这大沼泽的黑树结实，能孕育出灵石，怕是早就倒了。

“他们的胃口还真不小！”

能让这两头妖兽兽这般锲而不舍，墨启明白过来，他们真正垂涎的美味，是那株修炼百年的假龙。

“有高手来了。”

就在墨启思索之时，一个声音在耳畔呢喃，是碧蛇丸给他传音：“一处在西，三百步，一处在南，六百步。还有一个……”

“是谁，实力如何？”

这般干脆，墨启也知道轻重，就往林子更深处追去。

林子虚空爆出一道道惊人的咆哮，那两个妖兽似乎是和“高手”交战起来，四不像是妖兽中的豪杰，绝不肯低头逃跑，动了必死之志……

一时间胜负不知，这恰好给了他的离去的机会。

整个林子面目全非，有许多地方直接被平推，一颗巨木都没了。

深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坑，浓重的毁灭。而此时，空气中也没有了那两头妖兽的气息，荡然无存。

破坏的最严重场所行去，在地上发现了一些断臂残肢，一条长尾带血，最后看到了四不像的一个脑袋，眼皮还在微微张动。

“这，竟然被，一击斩杀了？”

两个脑袋的切口，有非常明显的区别，一个伤口布满红痕，另一个却是乳白色，已非人力，显然是葬身在不同的一气灵之下。

都达到了非常纯粹、凝练的境地。

敢到这西方大沼的深处，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不对，还有一个。”

他继续往那个方向寻去，只看到一路发黑的血迹，其他什么妖兽肉块，半点也没找着。难道什么饿货经过，全啃下了肚子？

随着墨启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大，最初的那个念头越发得到证明，那四不像的气息无疑消失了。

每一寸鳞甲，每一寸筋骨，都被一气灵之火融化。闭上眼，闻着，仿佛还能听到那四不像临去前发出的呻吟，

“它，不愿死呀！”

“是她，果然是她，商离火。”墨启闭上眼就能看到那道火光，是擒火与魔气融合为一。

也只有她能够如此杀戮。

这火霸道绝伦，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焦炭味道，除了那四不像的肉质，更多的还是气龙的余威。

焚毁虚空，了无痕迹。

“自我踏入三折四锻之境后，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修炼者气灵每一次破道，无异于一次再造重生。如今，这魔星在斩杀气龙之后，又经长久的蛰伏，已经完成了四折，造诣在我见识过的人中，至少能排进前三。”

墨启叹道，如果说一个人的修炼，就是爬山，那破道，就是从山上下去，不是慢慢走，而是从山崖往下跳，明知是深渊，明知要粉身碎骨，但是没有别的法子，不忍受那种痛苦，不死一次，就无法增加寿命，让气龙蜕变进化。

而这之后重新养气，就是负重爬山，每爬一级，肩头的担子更多一袋，一袋五百斤，再爬九阶，那就是四千五百斤，一个凡人两只血肉肩膀哪能背得动？

熬啊熬啊，爬山的速度，比不上寿命耗尽的速度。徒劳无功，不如及时行乐。吃不得这个苦，就不能再入这个门。

“就算是一个天才，好不容易花了十年养成了气龙，为了突破选择斩杀破道，但这之后再想达到这个高度，往往要二十年，第二次破道就要三十年不止……再以后，天文数字……”

在经历了三折之后，墨启的感受，心底的那种恐惧更深——兴致满满跳下了山，还想爬回来，但是实际上没有，这一跳就魂魄俱碎，

这一跳就双腿残废，再也爬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