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s曾一度把Frisk称为这个世界的主人，暂且不论那个孩子的担当，光是那永不熄灭的决心，就足够被称为这方世界的第一人了。

在Sans以前的研究中，“决心”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根本，是能够重启整个世界的存在，而且数量也相当有限，原本所有决心都是在Frisk唯一一个人类身上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将自己的决心分散开来了。

她的决心被分散在了她所熟知的怪物身上，然后自己便不知所踪，像是人间蒸发，让一众怪物都焦头烂额。

决心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适合待在“有决心”的存在身上，其中一种体现，就是坚定自己的意志——过分的坚定意志等于固执，而决心偏偏能在固执的家伙身上保存的很好，而在那些容易被时间改变的家伙身上难以存续。

Sans这具骷髅身体就有她分出来的决心，而且纵使在百年之后，鉴于这把懒骨头就算是一万年也不会改变的认知和状态，这些决心在灵魂中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而其他怪物都在百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决心都因为“灰暗，丧气，动摇”这种特质而消失了。

“heh，那家伙倒是给我算计透了……现在，该是追“脏（赃）物”的时候了……”Sans的眼眶黯淡了下来，面前的钟至也知道情况好像不对，他退了两步，站到了一边，表示可以让Sans随意行动。

在绿色光点汇集，天空与地面一阵漆黑过后，骷髅重新回到了巨柱之上……这个地方在片刻之前他还清理过积雪，但是如今又累上了厚厚一层，从整个巨柱看起来，就像是他长出了一层灰白的头发一样。

骷髅打了个寒颤，表示无法想象。

他在这片已经足够宽广的白色地面上缓缓走动，身后的骨尾染上幽绿的能量，再配合着后面这尾巴自顾自的摇动，清扫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现在……可以出来聊聊了吗，我的【系统】先生？”Sans眯上了眼，摊开双手，摆出一副完全不像是在请人的表情……他也不是在请人就是了。

【我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知无不答】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像是这个世界本该存在的东西，那种直接从空中创造事物的能量……heh，看起来我的“骨感”还挺准啊。”Sans变出了一根骨头，放在手里把玩着，配上脸上那张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好好谈话的模样。

他认为，自己需要弄明白一些事，比如这系统的来源，那些决心的去向……以及，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他之前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但是被草草应付过去了，而且他也懒得再去追问。

既然对方不想回答，而且又是以这种Sans拿它没什么办法的形式存在，Sans的首选自然是放弃，无意义的追问只会带来更多麻烦和“骨头”（苦头）。

【你猜的没错，我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存在……我来自一个……一个和你很像的骷髅之手，他住在一片虚无之中，一块小小的陆地上，他自称Ac■■■】

“Ac什么……？”

【……】

“heh，看起来是惹不起的家伙呢……下一个问题，你之前的目的，就是我体内的决心吧。你已经成功了，然后……你现在回来是为了什么？我这身体可容不下其他东西，heh，我有“洁癖”。”

【抱歉……我……】

骷髅的眼眶如夜幕般漆黑，他仿佛就像是和这个【系统】面对面谈话，周围的大雪褪去，金色的长廊包围四周，用尾巴接触地面的声音，风雪交加的呼啸声，与他一个骷髅的说话声交织成这一场奇异的“审判”。

“别担心，你我有的是时间……”

【我确实是为了你的决心才降临到你的身体中的……】

“你花了一百年才弄到手？”

【不……我只跟着你，没跟着之前那个“你”】

“Wow，是因为你主人的指示……还是你单纯的被排斥在外，无法进来呢，只能等着那个我选择放弃身体，转换意识的时候乘虚而入。”

【都是……我发现没法降临到过去的你身上，所以按照指令……乘虚而入】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恶劣行径被戳穿的小孩，低着头，发出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的回应。

“heh……所以，你消失那段时间，是因为你在那时已经盗走了我的部分决心，选择回去交差了……然后你的那个主人利用决心，重新打开了这个世界的大门，随后原本侵袭过这方世界的机械造物才会卷土重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些机械造物的影子。”

“然后……你这次回来是为了用这份和我的联系牵制住我，甚至用那些奇异的力量污染我？”Sans身上幽冥色的火焰燃起，一只闪烁的眼在一只眼眶中明灭闪耀，属于【长眠】的威压在这一刻爆散而出。

一切在对话中被揭露，在漫长时光之前被埋下的浮点得到回收，在丝线与丝线的穿插中，一个故事，一场阴谋被揭露出来。

【不……！等等！我知道你有办法处理我，把意识切割是你们那个第二魔神再擅长不过的手段……我在临死之前还有个问题。】

Sans突然愣住了，他听着自己身体里传来的那个令骨本能讨厌的声音，竟然停在了原地。

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浮现在他的骨脑之中，那是他曾经也渴望过的东西，能在一个虚无世界中闪耀出光芒的事物。

或许他又被这方世界控制了，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世界想要控制他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正如这份潜移默化，这份特别的“偏见”。

理智战胜了偏见，火焰在此刻减弱了几分，但依然熊熊燃烧着。

“Well，看在你曾经帮了我的份上……”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看待……？

Sans也曾收到过许多对他的意见，不论是在地下，还是地上的大学，但是不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没有去打开过那个已经爆满了的邮箱一下。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时间，他不在乎那些善意或恶意……这种“看待”对他来讲，是再无意义不过的事情了。

“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个？【系统】？”

【是吗……你依旧认为我是个系统？】

“heh……”

【得到决心，就是系统被创造出来的使命，现在它的使命完成了，然后呢……我觉得这很悲惨】

Sans还记得，那个时候，这个系统只是机械的报出任务，让他去完成，然后给出奖励……

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变得……奇怪了起来。

【你，觉得我是个工具吗？Sa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