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从铮双手在膝盖上张合几次，反反复复的深呼吸，才堪堪压制住内心的暴躁。

再张口时，已经可以平静的说话了：

“我以前每个月给家里汇三百块，你一股脑给大哥买了房子，那些不论。

前几天我才给了你四百块钱买菜，你又给了小雅……

对不起妈，我在外面的工资也不高，我没钱了。”

宋淑兰摇摇头，抱着他哭：“儿子，是妈没用，你说的没错，我连一个小孩子都没看好……”

宋淑兰伤心欲绝，更多的是被人要钱却拿不出，那种锥心蚀骨的难堪和落魄。

“我明天就去找工作，大不了再另外找一户人家，可是……可是赔人家那五百块怎么办？”

宋淑兰抬头，忽然发现自己哭得那么伤心，郁从铮的表情却是那样的冰冷。

冰冷中甚至还有挥之不去的烦躁和……厌恶！

她狠狠打了一个冷战，突然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郁从铮感觉到母亲抬头，变换了神色，快得让宋淑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轻柔的扶着母亲坐下：“你也辛苦了，就别做这些了，我没钱，爸也还没发工资，只能让大哥先给一点应应急。”

他说着将手机放到宋淑兰手里：“你给大哥打电话吧。”

说完，就将水桶和抹布提出了逼仄狭窄的房间。

宋淑兰呆呆地坐着，拿着手机却像捧着一颗炸弹。

这段时间事事不如意，天都快塌了。

郁从波全心挂在杜小雨身上，打定主意只顾自己的小家，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了。

打电话过去有什么用？

郁从铮一回来，她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懂事的儿子身上。

她以为他跟郁从波不一样，他懂事、冷静、行事周密，是家里全新的主心骨。

可现在，他也扔下自己不管了。

宋淑兰知道这不是儿子的错，是她自己不小心，把事情搞砸了，丢了这份好端端的工作。

可此时此刻，她仍旧忍不住由内而外的浑身冒寒气。

这个年近五十的女人，在这一刻忽然奇异的冷静下来。

原来人们常说的，儿女都靠不住，人始终只能依靠自己。

竟是至理名言！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这句话有多正确。

她环顾昏暗破落的房间，眼中一片茫然。

她的未来在哪里？

她的前路在哪里？

郁从铮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满心的迷茫，此刻的天人交战。

或许就算知道，他也顾不上了。

放下水桶他直接出了门，再一次路过茶馆门口的时候，不用人招呼就钻了进去。

里面地方不大，桌数倒不少。

麻将声、吆喝声响成一片。

无论男女大多吞云吐雾，让烟雾后的脸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样熟悉的环境让他打心底感到厌恶，却又止不住的兴奋起来。

躺椅上的老板娘撑起上半身，狐狸眼一眯：“哟，小哥儿来啦。”

郁从铮点燃一根烟：“还有位置吗？”

老板娘风韵犹存，妩媚一笑：“瞧你这话说的。”